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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類18


  ◎某氏女尋夫畢姻

  阿勝,廣州人,逸其姓,少孤。游于美利堅國之三藩市,善貿易,居六載,積貲頗豐,航海而歸。將締婚,有某氏女及笄,因媒合之。女母聞其豐於貲也,許焉。既又懼其仍遠遊也,曰:「吾女豈能相從於海外哉?」故使媒妁索重聘。阿勝鄙之,曰:「賣婚,非禮也,吾何患無妻?」遂已其事,複出遊。

  女聞之,不直其母,竊附海舶至三藩市尋夫。一日,於途中遇之,連呼曰:「阿勝,阿勝。」勝顧之,驚曰:「卿閨中弱質,何為至此?」女具告之。勝感其義,與俱歸旅舍,成禮焉。

  ◎長敘葆亨以子女嫁娶革職

  光緒庚辰十一月,以侍郎長敘護理山西巡撫,布政使葆亨于祖忌辰為兒女嫁娶,交部嚴議,皆革職。

  ◎張佩綸續娶李文忠女

  豐潤張佩綸,以光緒乙酉中法之役督師馬江敗績遣戍,及赦歸,入李文忠公鴻章幕,信用之,倚如左右手。李有疾,張入內候之,忽見案有楷法端麗之詩稿,知為女公子所作。展視之,中有詠馬關戰事之七律,頗為張諉過於人者。

  張且讀,且佯哭曰:「不意佩綸乃獲一知己。」李笑曰:「此小女走筆為之者,何足道!」張驚起曰:「女公子作耶?此誠佩綸第一知已。佩綸今日且感且慚,直無地自容矣。」乃跪而言曰:「佩綸今方悼亡,願終身事女公子,藉報知己。」

  李大愕,欲挽之起,則長跪於地,不稍動。李徐曰:「君起耳,此事自有商量之餘地。」張即以外舅之稱奉李,李不得已,諾之。夫人大怒,責李曰:「吾女何人不可許,乃欲婚于麻子賊配軍乎?」李無言,太息而已。

  ◎苗喜鳳嫁被賺女

  桐廬義賊苗喜鳳短小有力,能上五丈餘高牆,行城樓,輕捷如猿。嘗行竊江南,過某村,聞小屋有泣聲,陟屋窺之,見西廂殘燈尚炯,一女跪庭中,焚香瓦鼎,泣不可仰,方小語曰:「弟幼家貧,僅老母相依,願減壽增母。無力市藥,請以臂肉和血,為母起病,求神鑒佑。」

  言已,出小刀。喜鳳知為孝女,哀而敬之,捷下中庭。女大驚,欲號,喜鳳搖手,曰:「無恐,今來拯卿,無惡意。」探懷出銀,授之曰:「此三十金,可作醫藥資。數月後,我當複來,幸勿刲股傷身也。」言訖,一躍而逝。女驚定,知遇俠客,乘夜廷醫,而母竟不救,女哀毀不欲生。喪葬已,有某戚家憐女煢獨,遣使來迎,女不可。數月後,喜鳳來探,則破屋塵封,杳無人跡,問之鄰,始悉顛末。

  先是,女母傭城紳家,女亦時往助母操作,紳子涎女美,出金啖母,欲納為妾,以有夫辭。公子怒,欲強逼之,母訴於紳,始得免。因以紡織度日,不復至紳家。公子恨未釋,比紳死,女母亦亡,公子乃授計家人,賺女至家,囚之密室。迨夜半,公子來,盡褫女衣,欲汙之,女驚叫,則絮塞其口。

  間不容髮之際,喜鳳以探得女耗,至紳家,聞南樓有呼救聲,疾往覘之,大怒,破窗入,手刃公子,救女出。負女至野,謂之曰:「卿弟何在?可同往吾家避禍。」女告以弟所匿地,喜鳳往覓之,頃刻攜至。次早,雇船同返桐廬。女感甚,而欲委身事之。喜鳳曰:「我豈好色者?救卿複娶卿,人將謂我不義矣。」卒為女擇一士人,備奩嫁之。女之弟依喜鳳為活,得成立。

  ◎何女嫁尼姑妹

  尼姑妹,泉州人。閩俗,往往以尼姑等字為名,時見之於名刺、書牘,不以為忤。有尼姑妹者,貌陋,兩足參差不齊,故其履厚薄不一,然猶不能掩其足之長短,終不良於行。少讀書,不甚瞭解,以買替入庠,益自驕,人咸稱之為尼姑秀才。

  泉州有故家何氏,祖父皆顯宦,某亦副貢,家居為紳,性迂,諳占卜,所謂文王八卦者,尤自負。有一女,及笄矣,姿態明媚,頗聰穎。某為之卜婿,初占曰:「當為秀才婦。」既而曰:「當為釋氏夫人。」某不解。問字者來,輒曰:「為縣學生乎?」或曰然,或曰否。必又問曰:「頭禿乎?」蓋自意為發稀或為釋氏之隱語也。聞者瞠目不知所對,怏快去。既而聞尼姑秀才之名,則大喜曰:「文王之言,不我欺矣。」

  遂央媒妁,以女歸之。何之婢微諷於女,女曰:「休矣,吾聞庸庸者多福,君幾見福慧雙修者乎?」既嫁,伉儷甚篤。而何女尤撫弄尼姑妹如嬰兒,尼姑妹甚畏之,事必請命而後行。女私謂其婢曰:「女願為才子婦,孰若為愚夫母耶?」聞者笑之。或曰:「福慧自古難雙修,彼世為才子婦,又欲如何女之福者,徒自苦其不自足耳!」或曰:「為之母,愚夫何患。」

  ◎馬女嫁吳某

  山東某邑有鎮焉,約百餘家。馬某有少女幼字于吳,吳行賈十餘年無耗。武生李某,虎而冠者也。聞女美,強委禽焉,馬不敢違。居數月,吳猝歸,且攜多金謁馬。馬喜且駭,商于妻,妻曰:「女歸吳,何以拒李?且吳孤身,不如毒之,金將焉往?」馬然之,出市酒肉,妻呼曰:「市肉必於廣生堂。」

  廣生堂者,藥店也。女在旁訝之,會鄰家火,妻出視,女急呼吳曰:「可速走,吾父母將毒汝。」吳曰:「天下多美婦人,不遠千里者,為卿耳,舍卿去,不如死。」女曰:「然則偕亡耳。」遂開後戶,攜金之半遁,而自成婚焉。

  ◎攝政王娶榮文忠女為福晉

  監國攝政王載澧當未婚時,頗屬意于江蘇巡撫奎俊之女,第以拳亂方熾,不敢以瑣事啟奏。蓋近支皇族嫁娶,例由太后指婚也。光緒庚子,兩宮西幸,王后至。孝欽後召見時,謂:「途中見榮祿女甚好,可與爾作伐。」王不敢逆懿旨,遂訂婚焉。

  ◎曾伯爵不再娶

  義夫曾伯爵,蜀南筠邑人。家殷實,年未壯而悼亡,誓不再娶。戚族或勸之,毅然拒之,曰:「娶,為宗祧耳。余有嗣矣,何娶為?」或疑其有狹斜行,乃經營商業,挾巨資歷京滬及通都大邑,雖楚館秦樓,歌筵征逐,而守身固如玉也。年六十餘卒。子名肇坤,字次幹,以明經官永寧學正。光緒朝,為伯爵請旌,於筠建義夫祠,建坊以志不朽。

  ◎楊重雅選孫婿

  德興楊靖伯中丞重雅撫廣西時,張建勳方為諸生,應書院試,屢列高等。中丞奇賞之,嘗召入節署,與文燕。既謂其長子婦曰:「張秀才溫文爾雅,前程未可量。若有女,曷以妻之?」長婦曰:「張乃某街糕餅肆子也,奈何以中丞孫偶餅師兒乎?」中丞乃繩張于次子婦,次婦曰:「翁謂可婿,即婿之耳,何敢違?」遂贅以女。

  楊氏子姓皆鄙侮之,張頗不能堪,中丞因資以金使歸。及光緒己醜,張以一甲第一人及第,而中丞已歸道山,不及見矣。中丞長子婦之女後適黃縣賈文端公楨家。其婿名位皆不顯,且夫婦俱早卒。張,字季端,臨桂人,後為學使。

  ◎周平欲代子婚

  句容農人周平早喪妻,勤儉自持,頗有儲蓄,遺一子,名壽,提攜撫育,年逾二十矣,為之文定王氏女。及迎娶,新婦彩輿至,壽亦肅衣冠而出。將行結婚禮,平忽揮壽使退,口中呶呶自言曰:「老夫數十年辛勤,乃令彼先享此樂耶?」遂並新婦立,欲交拜。來賓聞之,亟曳之入內,婚禮始成。

  ◎愛女配癡兒

  光緒中葉,協揆某夫人某氏,善詩文,工書法,所書某巨公墓志鉻拓本,端楷大寸半許,結構謹嚴,不類閨人手筆,撰文者即協揆也,藝林目為雙璧。其長公子癡甚,年及冠,猶無人與論婚,協揆夫婦頗憂之。適甘肅臬使某罷官歸,營謀起複,欲結協揆為內援,自請以愛女為子婦。協揆喜,即促夫人挈子返裡成婚。

  越三日,夫人詗諸牌媼,皆言新婦雖夜夜與公子同寢,似未嘗有所事。夫人自是屢以言諷女,女但微哂。一夕,公子忽自洞房排闥出,奔赴母所,大聲呼母曰:「新婦惡作劇,頃褫我衷衣,又壓坐我身。」婢媼皆匿笑,夫人叱公子去。自是女雖強顏為笑,然歸寧,輒雙淚汍瀾。未幾,竟死。而某臬使仍待罪家居。

  ◎閻錫齡子娶木商女

  光緒己亥,某道監察禦史閻錫齡,山右人,為子娶木商女。女曾認某福晉為義母,迎娶日,妝奩多至百餘起,璀璨耀目,半為福晉所贈,遠近爭羨豔之。

  壬寅,兩宮回鑾,張文達公百熙為總憲,僦居中城,聞人言閻事,乃疏劾之,謂其巧於鑽營。閻落職,僑京師,以書畫自給。然其人實謹厚一流,為子議婚時,木商女甫二齡,初不知其異時之母福晉也。

  ◎載濤娶崇禮女

  滿洲、漢軍旗人之通婚,為門第所限,而漢軍旗女指婚與近支王子為福晉,郡主、鄉主下嫁於漢軍旗者,從無所聞。光緒朝,漢軍崇禮之女公子由孝欽後指婚,與貝勒載濤為福晉,誠異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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