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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類6


  ◎倮倮婚嫁

  倮倮結婚,必以同族。結婚之法,互擇門第相等者,由新郎贈品物,訂約詞,其承諾與否,視女家之納品物與否,納者為成約。婚日,新郎張祝宴于邱岡,迎新婦,合宗族親友而宴之。宴畢,新婦偕其友往夫家,然饗宴不及三次,不親睦也。訂約時亦互有贈物,以新郎贈新婦者為較多。娶妻之數有定例。酉長三人,次二人,平民一人。

  其又一法,則至婚期,婦家招宗族親友行話別之式。其時令侍婢悲歌一曲,女欷歔嗚咽,若不勝悲,強放聲歌而和之,其歌意略言孝道有虧及生別離也。句之短長,各隨其意。

  既而新郎之兄弟親族等來迎新婦,婦家親族侍婢等,悉持棍棒以拒之。男家親族乃撒麵粉、木灰,藉以表親迎者敢於前進之意。新郎入,負新婦于肩,使乘馬,疾馳至家。男之父母有所贈,馬牛羊也。女之父母有所贈,衣服、穀物也。

  ◎六洞夷人婚嫁

  六洞夷人在黎平府,未婚男女翦衣換帶,則蔔而嫁之。鄰女數十,各執藍布傘送至婿家,歡飲三日夜,複攜新婦歸。婿時往婦家偕宿,生子方歸夫家。

  ◎金川夷人婚嫁

  金川夷人無問名、納采諸禮,男女率先私合而後婚配。男家倩喇嘛擇吉日,告之女家。至期,兩家各廷喇嘛誦經禮懺,戚串鄰里咸集於女家,飫豬膘,吸雜酒。男家倩一人前往,如媒妁禮。女家亦倩一人壺漿以迎,酌之酒。男家人長跪而後飲之,女家人端坐不動也。飲畢,群擁新婦至夫家,笑言謔浪,相率跳鍋莊。跳畢,各侈飲啖,既醉既飽,如鳥獸散,而新婦亦行矣。自此往來不常,食宿無定所,迨生有子女,然後依棲夫家。

  ◎西康番人婚嫁

  西康番人婚嫁,如土司、頭人、富室,皆用媒妁,雖有苟合為婚者,仍以媒妁為禮,且土司不得娶所部頭人之女為妻。娶時,有衣服首飾,令人往迎,女以帕蒙首乘馬而至,男家則令人扶之下馬。入室,與夫並列,席地而坐。親鄰往謁,皆以白綾一方,曰哈達,搭于夫婦之肩以為禮。

  ◎臺灣番人婚嫁

  臺灣近城社番頗知習禮,議婚時,令媒通言諏吉,以布帛、蔬果及牛二行聘禮。俗重女,贅婿於家謂之有賺。生男出贅,謂之無賺。蓋以女配男,承宗支也。

  婚日,女靚妝坐於板棚,四人肩之,揭彩竿於前,鳴鑼前導,邀遊裡社,親党各致賀,婿攜手同歸,兩家父母亦共飲酒三五鬥,以後遺簪絕纓,歡謔無度,數日方止。

  其又一俗,則新婦于婚日,乘輿臨門,先以長凳橫列廳事,新郎華冠彩服,背荷雨蓋一柄,立于凳之左端,以一足踏凳,作行色匆匆狀。新婦離輿,即立於凳之右端,啟口問曰:「郎往何處去?」郎必曰:「往泉州一路去。」於是新婦媚聲柔態歌《妾送郎》曲以餞之。然後送入洞房,交拜花燭,眾賓始歡呼暢飲,平視新婦而散。

  ◎畬客結婚

  處州畬客之結婚也,一言為定,與漢人之用禮帖者異。以銅錢十六節納女家,新婦戴棉帽,步行至婿家,宗族親友沿途唱歌以送之。

  ◎太祖與葉赫氏結婚

  初,葉赫貝勒揚吉弩識太祖為非常人,言:「我有幼女,俟其長,當奉侍。」太祖曰:「欲締姻盟,盍以年長者妻我。」揚吉弩曰:「我非惜長女也。幼女容儀端重,舉止不凡耳。」太祖因聘之,是為孝慈後,誕生太宗。

  ◎世祖嫁明長公主

  明思宗長公主,名徽娖,年十五,奉聖母命,偕宮人數十至嘉定伯周奎府中。以門禁森嚴,不便請鑰為辭,及天將曉,仍歸大內。順治乙酉,上書求出家,世祖命訪原配周都尉世顯,得之,詔使成婚,婚一年而卒。

  ◎豫王娶嫠婦劉氏

  國初,豫親王多鐸之妃劉氏,字三季,常熟人。家世業儒,長兄賡虞守正不阿,仲兄肇周狡黠嗜利。劉生而聰穎,八歲母卒,父教之書,時學為筆劄。十歲,父死,依兩嫂以居,十四歲猶未字也。邑富人黃亮功,娶于陳而亡,年四十無子,謀娶劉為繼室,遣媒妁致意,賡虞不允,肇周利黃多金,力勸之,資虞固執不可。未幾,賡虞幕游山左,適訛言朝廷遣使至江浙選漢族女,婚嫁者一夕數百,肇周因嫁之于黃。

  逾年,劉生女,愛之甚,命名曰珍。黃五十無子,乃育肇周子七,欲以為子也。及長,好勇鬥很,喜與無賴游。劉悔,乃為珍贅直塘錢氏子為婿,將倚婿以終老。七窺其意,忿而愈橫,劉逐之。黃死,七斬衰號柩前,欲分遺產,劉不與,摽諸門外,七大呼曰:「吾必有以報仇。」越數日,七引盜來劫,幸先有備,盜驚逸。劉遂以財穀遷直塘而將徙居焉。

  時李成棟已降本朝,率兵縱掠,七方投旗為走卒,因大言劉氏之富,所部旗將乃率五百人往刼,以七導。至,則黃之倉廩、窖藏、箱笥皆空無所有矣。旗將怒,遂擄劉及其侍者張嫗去。至江寧,則已有婦女三百余人,劉乃雜其中。初至,集于馬棚。越日,豫王府總管滿媼至矣。滿媼能漢語,集眾女,上下睨視,選得三十人,令至別所。諦視久之,複去其半,留十餘人,審視其發眉耳目口鼻指臂,複隔衣而捫其乳,則存者僅五婦,乃令其列坐,殷勤問訊。其一音微澀,複去之,僅得四人,劉與焉。

  四人乘輿至王府,張嫗從。劉謂張嫗曰:「吾欲與珍相見,故含垢忍辱而不死,今已矣,其死乎!」言罷,大哭。俄而王設宴,命四婦侍酒,劉獨倚柱立,側其面,不發一語,額光映燈燭,眼微紅。王豔之,詢以籍貫年歲及夫為誰某,均不應。忽大哭,求速死,撞首于柱,滿媼抱持之,且號且踴,髻解,發丈餘委地。王諭滿媼曰:「善護持之。」而劉日夕悲泣,竟不食。

  張嫗至是乃語滿媼曰:「彼念女而悲,苟得通信以慰之,或可少進飲食。」滿媼告王,王令媼屬劉作書寄珍。書曰:「我生不辰,迭罹險難,向日送爾河幹,竟成長別,痛何可言。自七獸肆毒,虜我往松,幸叨假母慈覆,寢食相依,且許送我歸虞,令母子完聚,不期罣名眷籍,候選省中,忽又送入掖庭,竟如墜崖之人,不能奮飛。嗟乎!珍兒,汝母至此,尚能隱忍以求活哉!所以苟延殘喘累遭窘折而不死者,嘗與張媼言,汝是我一點血脈,若不相聞問而泯泯以死,是使汝抱無涯之戚也。前在松江,驚聞直塘一帶村落盡被兵燹,想七獸未遂所欲,故又發縱指使,以勢而揣,汝家亦為破巢之卵。然終究竟是真是假,尚不免將信將疑。今吾書至而汝有手書來,則吾知汝之幸不死於七獸也。吾書至而汝若無手書來,則吾知汝之不幸而竟死於七獸也。其生其死,決於片楮,專睇歸鴻,息我愁思,若夫甇甇嫠婦,給事掖庭,凡所慰計,皆所素審。彼若辱我下陳,使以鞭棰,非口唾其面,即頭撞其胸,雖粉吾骨,不屑也。吾秉性高抗,不肯下人,拚卻一死,彼且奈我何!珍兒,珍兒,無為我慮。」

  珍得書,以「母生兒生、母死兒死」八字為複。劉發書時已飲糜矣,得珍複書乃喜。適王妃忽喇氏薨,時王年四十,劉年三十五矣。訃至,為位於堂,劉縞衣素裙從本旗婦女臨哭,王遇之於中溜,諦視之,密語滿媼曰:「此婦非發長委地者耶?善視之。」及夕,王命侍寢,劉泣曰:「如以婢妾蓄我,何惜一死。」張嫗力勸之。滿媼曰:「妃已薨,非婢妾也。」劉曰:「命我侍寢,非婢妾而何?」滿媼會意,以告之王。越數日,將王命,賜劉冠服。是夕,張燈作樂,行婚禮。越歲,生一子,立為妃。

  ◎冬兒更嫁

  良鄉妓冬兒善謳,尤工南曲,初入明外戚左都督田宏遇家。宏遇卒,都督劉澤清購得之,以教諸少姬四十餘人,其最妹麗者登兒也。順治甲申,澤清欲偵二王存否,冬兒請自往田家探之,乃男飾而北,知二王己絕,遂南。澤清鎮淮安,書佐某無罪,殺之,收其婦。

  澤清降國朝,攝政王多爾袞贈宮女三人,皆嘗禦者,澤清不辭而嬖之。亡何,中一人告變,王錄其家,及所奪書佐之婦。澤清供書佐有罪,故殺之,婦明其非罪,且雲:「澤清私居冠角巾,謂事若迫,不如反耳。」澤清誅,冬兒下刑部。尚書湯某嘗飲澤清所,出侑酒,故識冬兒,因曰:「爾非劉家人?」遂免籍更嫁。太倉吳梅村祭酒偉業作《臨淮老妓行》,有句雲:「臨淮將軍擅開府,不鬥身強鬥歌舞。」

  ◎陳氏女與聘夫完婚

  浙東亂時,諸暨陳氏有女年甫十八,為杭旗撥什庫所得,鬻於銀工,逼之,堅不從。杭人朱膽生、郭宗臣創義醵金贖難民,知女之義,贖之。方至,忽友人某贖一童子,問之,即其夫也。翼日,贖一嫗至,乃其母也,繼又贖一嫗至,乃其姑也。未幾,有兩翁覓妻,踉蹌而至門,即其父及翁也。兩家骨肉一時完聚,遂合巹結裝而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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