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夜、鳥鼠秋|能改齋漫錄

魚龍夜、鳥鼠秋

　　杜子美秦州雜詩：「水落魚龍夜，山空鳥鼠秋。」元注曰：「秦有魚龍川。鳥鼠，穀名也，《禹貢》所謂『鳥鼠同穴』[1]。」杜田補遺曰：「《太平御覽》載關中諸水雲：『《水經注》曰：「有一水出天水縣西山，人謂小隴山。其水出五色魚，俗以為龍而莫敢捕。謂是又為魚龍水。」[2]』又《爾雅·釋鳥》雲，：『鳥鼠同穴，其鳥為鵌，其鼠為鼵。』郭璞注雲：『鼵，如人家鼠而短尾。鵌，似鵽而小，黃黑色。穴入地三四尺，鼠在內，鳥在外。今在隴西首陽縣，鳥鼠同穴山中。』」以上皆杜說。

　　予按，倦遊雜錄雲：「隴西地名魚龍，出石魚。掘地取石，破而得之。多鯽洎鰍，亦有數尾相隨者。如以漆描畫，鱗鬛肖真，燒之尚作魚腥。魚龍，古之陂澤也。豈非魚生其中，山頹塞，漸久而土凝為石，故破之有魚形。今衡州有石魚，無異隴州者。杜甫詩有『水落魚龍夜，山空鳥鼠秋』，正謂隴州也。」然則倦遊所載果是否？

　　予又按酈氏《水經》曰：「魚龍以秋日為夜，且龍秋分而降，則蟄寢於淵。」疑杜詩或用是。今備載於此，以俟識者。

　　【1.鳥鼠同穴：古山名，在甘肅省渭源縣西。《禹貢》：「導渭自鳥鼠同穴。」孔傳：「鳥鼠共為雌雄，同穴處此山，遂名山曰鳥鼠，渭水出焉。」明焦澹園焦氏筆乘續集·鳥鼠同穴：「『導渭自鳥鼠同穴。』孔傳謂『鳥鼠共為雌雄，同穴而處。』蔡氏以為怪誕不取。按甘肅志：『涼州之地有兀兒鼠者，形狀似鼠，尾若贅疣。有鳥曰本周兒者，形似雀，色灰白，常與兀兒鼠同穴而處。所謂鳥鼠同穴也。』涼州，唐屬隴右道，然則孔說非誕。」】

　　【2.「《水經注》」至「魚龍水」云云：水經·卷十七·渭水：「渭水出隴西首陽縣渭首亭南鳥鼠山，東北過襄武縣北，又東過獂道縣南，又東過冀縣北，又東過上邽縣，又東過陳倉縣西。」「陳倉縣」下注雲：「縣有陳倉山，…………魏明帝遣將軍太原郝昭築陳倉城，成，諸葛亮圍之。……今汧水對亮城，是與昭相禦處也。……水出汧縣之蒲穀鄉弦中穀，決為弦蒲藪。《爾雅》曰：『水決之澤為汧』，汧之為名，寔兼斯舉。水有二源，一水出縣西山，世謂之小隴山，岩障高險，不通軌轍，故張衡四愁詩曰：『我所思兮在漢陽，欲往從之隴阪長。』其水東北流，曆澗，注以成淵，潭漲不測，出五色魚，俗以為靈，而莫敢採捕，因謂是水為龍魚水，自下亦通謂之龍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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