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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筆談 官政


  有一朝士,與王沂公有舊,欲得齊州。沂公曰:「齊州已差人。」乃與廬州。不就,曰:「齊州地望卑於廬州,但於私便爾耳。相公不使一物失所,改易前命,當亦不難。」公正色曰:「不使一物失所,唯是均平。若奪一與一,此一物不失所,則彼一物必失所。」其人慚沮而退。

  孫伯純史館知海州日,發運司議置洛要、板浦、惠澤三鹽場,孫以為非便。發運使親行郡,決欲為之。孫抗論排沮甚堅。百姓遮孫,自言置鹽場為便。孫曉之曰:「汝愚民,不知遠計。官買鹽雖有近利,官鹽患在不售,不患鹽不足。鹽多而不售,遺患在三十年後。」至孫罷郡,卒置三場。近歳連、海間,刑獄、盜賊、差徭比舊浸繁,多緣三鹽場所置積鹽如山,運賣不行,虧失欠負,動輒破人產業,民始患之。朝廷調發軍器,有弩椿箭幹之類,海州素無此物,民甚苦之,請以鰾膠充折。孫謂之曰:「弩椿箭幹,共知非海州所產,蓋一時所須耳。若以土產物代之,恐汝歳被科無已時也。」其遠慮多類此。

  孫伯純史館知蘇州,有不逞子弟與人爭「狀」字當從犬、當從大,因而搆訟。孫令褫去巾帶,紗帽下乃是青巾。孫判其牒曰:「偏傍從大,書傳無聞;巾帽用青,屠沽何異?量決小杖八下。」蘇民聞之,以為口實。

  忠定張尚書曾令鄂州崇陽縣。崇陽多曠土,民不務耕織,唯以植茶為業。忠定令民伐去茶園,誘之使種桑麻。自此茶園漸少,而桑麻特盛于鄂、嶽之間。至嘉祐中,改茶法,湖、湘之民苦於茶租,獨崇陽茶租最小,民監他邑,思公之惠,立廟以報之。民有入市買菜者,公召諭之曰:「邑居之民,無地種植,且有他業,買菜可也。汝村民,皆有土田,何不自種而費錢買菜?」笞而遣之。自後人家皆置圃,至今謂蘆菔為「張知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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