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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忠之讜論


  龔璱人名振都下,朝貴倒屣交迎,而口若懸河,每及當世事,縱橫陳說,四座皆喑,與之訐難,鮮不辟易者。一日觴于某貴人第,座有林文忠。定庵席次,談天雕龍之辯,風起泉湧,眾唯唯,而深厭苦之。

  酒數行,坐客有言部胥多奸人者,長喟不已。文忠笑曰:「君何易視奸人乃爾?而以若輩當之。」某曰:「何謂也?」

  公曰:「子真未之知乎?吾與子言奸人。夫奸人者,言人所不敢言,為人所不忍為,如公孫宏期年化俗,尚以為遲,安石萬書言自擬伊傅,秦檜我有二策可以聳動天下之類是也。蓋輦轂之前,人文所聚,而彼輩乃大言不忌,咱信之堅如此,亦非真有過人之材也。不過見當時人材脆薄,學識猥陋,故肆無忌憚,挾其術以沽名獵位,眩其學以動眾驚俗,一日得志,殃民生而敗國是。如此輩者,心逆而險,行偽而堅,老成謀國在所必誅者是也。此之謂奸人,君惡得以區區刀筆吏為奸人哉?」

  言已,滿座改容稱善。定庵頗自矜持,聞者謂非文忠森嚴聳切之論,未易折服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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