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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士驤補缺


  丙戌同年楊蓮甫制軍向官京師,所居相距窵遠,不常把晤,僅於春秋期會,樽酒言歡。君以編修改官直隸道員,庚子隨李文忠公來京議款。余時官京尹,襄辦和議,與君時相過從。患難論交,情非恒泛。歲杪,通永道出缺,藩司周玉山(馥)方伯言之李文忠,請以君奏補。張幼樵學士時在幕府,亦為君說項。文忠終以君到直資格太淺,未經允諾。猶記小除夕日,君匆遽造餘,詳述前事。以余系府尹,此項奏件例須會銜。並述周、張二君語,謂非餘力向文忠陳說,難冀有成。且時甚促,一過新年,正月初五文忠壽辰,保定署臬司某君來京祝厘,資格較深,恐文忠意有所屬。語次情形極為迫切。

  余以同年至好,又系分內應辦之事,允於除日往見文忠。詎到時,文忠正會晤德公使,以懲辦禍首。未滿各使意,德帥瓦德西欲下各動員令,徑往陝西與樞府面商。文忠極為勸阻,一面電奏行在。迨德使去後,文忠擬暫休息。餘揆此情勢,恐難進言,而蓮甫守催不已,只好姑為開說。文忠謂,蓮甫雖系翰林出身,第官直日淺,此缺尚有儘先應補之人,長官亦須稍存公道,餘謂:「公言誠是。直省候補人員雖多,但從公於患難中者,目前僅蓮甫一人,勞績亦不可沒。公昨謂行在諸公,均蒙優敘。然而從公于賢良寺者,不應得優敘乎?」公笑曰:「我已知蓮甫托君前來說話。君與彼為同年,又系大京兆,例須會銜。我若奏補他員,恐君不肯畫諾矣。請如君議。」

  餘亦笑對曰:「某所言,實系力崇公道,並非專顧私交。」比時窗外環而聽者多人,知事已諧,玉山方伯趨而前曰:「稿已辦就,即請書奏。」餘亦列銜書奏訖,與方伯退入蓮甫室。適吏部尚書嘉定徐頌閣(郙)先生在坐,聞之謂餘曰:「蓮甫得缺太便宜。但須說明,如何應酬我。否則,交部議奏時,我必議駁。」餘笑曰:「公喜食福全館,蓮甫治具尤精,多備盛筵飫公,餘亦得叨坐末,何如?」均各大笑。

  甯知蓮甫官符如火,奏到,竟邀特允,不交部議。尚書挾持一飯而不可得。厥後餘撫汴,蓮甫任直臬,擬保升豫藩,為餘臂助。項城阻之。不數年,蓮甫已繼項城為直督,而餘督直轉在其後。功名遲速,庸有定乎?蓮甫歸道山,未經國變,可謂全福。公子輩承其餘蔭,各自成立。長者尤恭謹,克世其家。故人有子,為之欣喜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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