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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順之跋扈


  文宗晚年,肅順用事,專權納賄,盈廷滿漢大臣,均仰鼻息。新城陳子鶴(孚恩)尚書尤諂事之。榮文忠之先德,以總兵殉金田之難。公以羽林孤兒,服官工部。一日,內廷某殿角不戒于火,文忠適進內,隨同駐門侍衛、護軍等,搶先救護。文宗遙見一衣絳色袍官員,詢是何人。御前大臣查明,以公名對。即蒙召見,並詢家世。知三世為國捐軀,嗟賞久之。

  未幾,戶部銀庫郎中缺出,由各部保送人員候簡,遂蒙朱筆圈出。爾時肅順任戶部尚書,與陳尚書均與文忠先德有世交。肅順喜西洋金花鼻煙,京城苦乏佳品。尚書偵知文忠舊有此物,特向文忠太夫人面索。太夫人以系世交,兒輩亦望其噓拂,因盡數給之。尚書即轉贈肅順,並以實告。肅順意未饜,複向文忠索取,瓶之罄矣,無以應付。肅順不悅,以為厚于陳而薄於己。文忠無如何也。文忠好馬,廄有上駟一乘,特產也。肅順亦命人來索,公複拒之。綜此兩因,肅順大怒,假公事挑剔,甚至當面呵斥,禍幾不測。公請于太夫人曰:「肅順以薄物細故,未遂所欲,嫉我如仇。此官不可做矣!」

  遂援籌餉例開銀庫優缺過班,以道員候選,閉門閒居以避之。未幾,八音遏密,肅順由熱河護送梓宮回京,內外臣工參奏,奉嚴旨論斬。行刑之日,文忠先赴菜市口候之。肅順下車仰天大罵,咆哮不休。狂悖如此,可想見當權時之氣焰。公目睹其就刑,公憤私怨,一旦盡釋,特往酒市一醉。厥後陳尚書因肅順牽累,為禦史奏參,查抄發遣,借寓三藐庵僧房。文忠往視,詎寺僧勢利,僅給破房一大間,四方風動。時已冬令,尚書猶著棉袍。謂文忠曰:「肅順獲罪,與我何干。不料亦為人陷害。往時至親密友不少,迄無人來看我。難得世兄雪裡送炭,感激之至。天氣漸寒,身邊尚無皮衣,即日須往新疆,川資全無所出,世兄能為我一謀乎?」

  文忠慨允之。尚書所住房,以敝幃隔成內外間,尚書夫人在內嚶嚶而泣。文忠請見,夫人曰:「我無顏面見世兄。我早知肅順兇狠,必賈大禍,力勸爾伯父不可與之交往。弗聽我言,至有今日。現在悔已無及,不特家產盡絕,尚要充軍萬里。」言訖淚隨聲下,文忠衋然不樂者數日。尚書後抵伊犁戍所,卒為回匪戕害,論者惜之。

  文忠又謂,以相法言,肅順長身玉立,鳶肩火色,頭部上銳下豐,全系火形,五行火形最少,亦最貴。但忌聲嘶,肅順豺聲,是以不克善終。並謂滿司員後官一品某君,形貌與肅順相似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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