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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祖仕周世宗,功業初未大顯。會世宗親征淮南,駐蹕正陽,攻壽陽劉仁贍未下,而藝祖分兵取滁州。距壽州四程皆大山,至清流關而止。關去州三十裡則平川,而西澗又在滁城之西也。

  是時,江南李景據一方,國力全盛。聞世宗親至淮上,而滁州其控扼,且援壽州,命大將皇甫暉、監軍姚鳳提兵十萬扼其地。太祖以周軍數千與暉遇于清流關隘路,周師大敗。暉整全師入憩滁州城下,令翼日再出。太祖兵再聚于關下,且虞暉兵再至,問諸村人,雲有鎮州趙學究在村中教學,多智計,村民有爭訟者,多詣以決曲直。太祖微服往訪之。學究者固知為趙點檢也,迎見加禮。

  太祖再三叩之,學究曰:「皇甫暉威名冠南北,太尉以為與己如何?」曰:「非其敵也。」學究曰:「然彼之兵勢與己如何?」曰:「非其比也。」學究曰:「然兩軍之勝負如何?」曰:「彼方勝,我已敗,畏其兵出,所以問計於君也。」學究曰:「然且使彼來日整軍,再乘勝而出,我師絕歸路,不復有噍類矣。」

  太祖曰:「當複奈何?」學究曰:「我有奇計,所謂『因敗為勝,轉禍為福』者。今關下有徑路,人無行者,雖暉軍亦不知之,乃山之背也,可以直抵城下。方阻西澗水大漲之時,彼必謂我既敗之後,無敢躡其後者。誠能由山背小路,率眾浮西澗水至城下,斬關而入,彼方戰勝而驕,解甲休眾,必不為備,可以得志。所謂『兵貴神速,出其不意。』若彼來日整軍而出,不可為矣。」

  太祖大喜,且命學究指其路。學究亦不辭,而遣人前導。即下令誓師,夜出小路亟行。三軍跨馬浮西澗以迫城,暉果不為備,奪門以入。既入,暉始聞之,旋率親兵擐甲與太祖巷戰,三縱而三擒之。既主帥被擒,城中咸謂周師大兵且至。城中大亂,自相蹂踐,死亡不計其數,遂下滁州。即《國史》所載,太祖曰「余人非我敵,必斬皇甫暉頭」者,此時也。滁州既破,中斷壽州為二,救兵不至,壽州為孤軍。周人得以擒仁贍,自滁州始也。擒暉送世宗正陽禦寨,世宗大喜,見暉於簣中,金瘡被體,自撫視之。

  暉仰面言:「我自貝州卒伍起兵,佐李嗣源,遂成唐莊宗之禍。後率眾投江南,位兼將相,前後南北二朝,大小數十戰未嘗敗。而今日見擒于趙某者,乃天贊趙某,豈臣所能及!」因盛稱太祖之神武,遂不肯治瘡,不食而死。至今滁人一日五時鳴鐘,以資薦暉雲。蓋淮南無山,惟滁州邊淮,有高山大川,江、淮相近處,為淮南遮罩,去金陵才一水隔耳。既失滁州,不惟中斷壽州援,則淮南盡為平地。

  自是遂盡得淮南,無複障塞。世宗乘滁州破竹之勢,盡收淮南,李景割地稱臣者,由太祖先擒皇甫暉,首得滁州阻固之地故也。此皇甫暉所以稱太祖為神武者。暉亦非常人,知其天授,非人力也。

  其後仁宗時,所以建原廟於滁而殿曰端命者,太祖曆試于周,功業自此而成,王業自此而始,故號「端命」。蓋我宋之鹹、鎬、豐、沛也。其趙學究即韓王普也。實與太祖定交于滁州,引為上介,辟為歸德軍節度使巡官。以至太祖受天命,卒為宗臣,比跡于蕭、曹者,自滁州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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