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蕉軒隨錄 | 上頁 下頁 |
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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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稗官之職廢,而說部始興。唐、宋以來,美不勝收矣。而其別則有二:穿穴罅漏、爬梳纖悉,大足以抉經義傳疏之奧,小亦以窮名物象數之源,是曰考訂家,如《容齋隨筆》、《困學紀聞》之類是也;朝章國典,遺聞瑣事,巨不遺而細不棄,上以資掌故而下以廣見聞,是曰小說家,如《唐國史補》、《北夢瑣言》之類是也。作者朋興,更相出入,編書者第從其多以歸其類,而大綱既定,罕出範圍。至於立言垂訓,卓然自必其可傳,則第視乎其書,而不系乎其體。同年觀察方君子嚴,幼承家訓,淬厲於學,自其束髮受書,即能翻前人窠臼,抉其幽隱,其心有所得,見有可喜,必筆而錄之。 既而侍直禁林,橐筆天祿、石渠之地,凡史所載大聖人所以擅恩威而昭法戒者,可驚可愕,又備錄而歸。積之歲月,遂成巨帙。歲戊辰分巡嶺西,期年政成,乃盡發其藏,刪繁舉要,編成如幹卷,名曰《蕉軒隨錄》,而命光廷為序。嘗讀《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而夫子教人亦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學不貴博乎哉? 顧學博矣,而識不足,則無以剖析其精微。識足矣,而才氣苶弱,筆不能自達,又無以擅文章而傳遠近。君搜羅既富,排比皆中法度,可謂善書矣。顧猶有說者,國家混一宇內,以節儉先天下,府庫所儲,海盈而山積,一遇軍興水旱,則又廣籌經費,以實各省之藏。故朝廷日以風節厲天下,而小人即虱其間,侵吞剝蝕,或數百萬、數十萬,相沿既久,牽染且日眾。雖有潔清自好之士,亦趑趄瑟縮,罔敢舉發。賴天子神聖,往往于無關章奏,洞燭其奸,雷厲風行,朝發而夕斷,駢誅至數十輩。人始知有國法,而司農得以舉其籍。今官方澄敘,大法而小廉者,皆列聖整齊嚴肅之所詒謀也。最陝、甘之冒賑,淮、揚之侵帑,少時父老類言之,而不得其首尾,及君書一出,則當年事之始末,罪之輕重,歲時日月,燦然具在,使後之讀者據是以參校國史,實足以傳信而祛疑。凡類此者數十篇,其可傳無疑也。若夫讀書之間,搜典之僻,獨抒所見,皆能開拓心胸,而得者既多,爭者亦起。昔吳虎臣著《能改齋漫錄》,劉興伯糾其十一事。 顧亭林積畢生之力成《日知錄》,經閻百詩舉正尚五十餘條。入主出奴,迄今未經論定。以光廷之譾陋,誠不敢自任折衷,此須俟諸百年,而要不為無補耳。君功名方大起,而著述不輟,是書而外,複箋注其先《玄英集》、《朱子詩集》,及《二程粹言直解》、《隨園詩注》、《年譜》,刻以問世。後此所出,當有如昌黎所雲大書、屢書、不一書者。故既序以應命,又執筆以俟焉。 同治十一年四月八日,治年愚弟番禺李光廷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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