觚剩續編·嚴拒夜飲

嚴拒夜飲

　　亭林先生，貌極醜怪，性複嚴峻。鼎革後獨身北走，凡所至之地，輒買媵婢，置莊產，不一二年即棄去，終已不顧。而善於治財，故一生羈旅，曾無困乏。東海兩學士，宦未顯時，常從假貸，累數千金，亦不取償也。

　　康熙丙辰，餘在都下，而先生適至，兩學士設宴，必延之上座，三衵既畢，即起還寓。學士曰：「甥尚有薄蔬未薦，舅氏幸少需，暢飲夜闌，張燈送回何如？」

　　先生怒色而作曰：「世間惟淫奔納賄二者皆於夜行之，豈有正人君子而夜行者乎？」

　　學士屏息肅容，不敢更置一詞。陸舒城常言：「人眼俱白外黑中，惟我舅祖兩眼俱白中黑外。」

　　非習見不知其形容之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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