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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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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天好禎祥,拾遺朱前疑說夢雲,則天發白更黑,齒落更生,即授都官郎中。司刑寺囚三百余人,秋分後無計可作,乃於圜獄外羅牆角邊作聖人跡,長五尺。至夜半,三百人一時大叫。內使推問,雲:「昨夜有聖人見,身長三丈,面作金色,雲『汝等並冤枉,不須怕懼。天子萬年,即有恩赦放汝』。」把火照之,見有巨跡,即大赦天下,改為大足元年。 白鐵餘者,延州稽胡也,左道惑眾。先于深山中埋一金銅像于柏樹之下,經數年,草生其上。紿鄉人曰:「吾昨夜山下過,每見佛光。」大設齋,卜吉日以出聖佛。及期,集數百人,命于非所藏處劚,不得。乃勸曰:「諸公不至誠佈施,佛不可見。「由是男女爭佈施者百余萬。更於埋處劚之,得金銅像。鄉人以為聖,遠近傳之,莫不欲見。乃宣言曰:「見聖佛者,百病即愈。」左側數百里,老小士女皆就之。乃以緋紫紅黃綾為袋數十重盛像,人聚觀者,去一重一回佈施,收千端乃見像。如此矯偽一二年,鄉人歸伏,遂作亂,自號光王,署置官職,殺長吏,數年為患。命將軍程務挺斬之。中郎李慶遠狡詐傾險,初事皇太子,頗得出入。暫令出外,即恃威權,宰相以下咸謂之要人。宰執方食即來,諸人命坐,常遣一人門外急喚,雲「殿下須使令」,吐飯而去。諸司皆如此。請謁囑事,賣官鬻獄,所求必遂。東宮後稍稍疏之,仍潛入仗內食侍官飯。晚出外腹痛,猶詐雲太子賜予食瓜太多。須臾霍出衛士所食米飯黃臭,並齏菜狼藉。凡是小人得寵,多為此狀也。春官尚書閻知微和默啜,司賓丞田歸道副焉。至牙帳下,知微舞蹈,宛轉抱默啜靴而鼻臭之。田歸道長揖不拜,默啜大怒,倒懸之。經一宿,明日將殺,元珍諫:「大國和親使,若殺之不祥。」乃放之。後與知微爭於殿廷,言默啜必不和;知微堅執以為和。默啜果反,陷趙、定,天后乃誅知微九族,拜歸道夏官侍郎。 張利涉性多忘,解褐懷州參軍。每聚會被召,必於笏上記之。時河內令耿仁惠邀之,怪其不至,親就門刺請。涉看笏曰:「公何見顧笏上無名。」又一時晝寢驚,索馬入州,扣刺史鄧惲門,拜謝曰:「聞公欲賜責,死罪!」鄧惲曰:「無此事。」涉曰:「司功某甲言之。」惲大怒,乃呼州官棰以甲間構,將杖之。甲苦訴初無此語,涉前請曰:「望公舍之,涉恐是夢中見說耳。」時人是知其性理昏惑矣。五原縣令閻玄一為人多忘。嘗至州,于主人舍坐,州佐史前過,以為縣典也,呼欲杖之,典曰:「某是州佐也。」玄一慚謝而止。須臾縣典至,一疑其州佐也,執手引坐,典曰:「某是縣佐也。」又愧而止。曾有人傳其兄書者,止於階下,俄而裡胥白錄人到,玄一索杖,遂鞭送書人數下。其人不知所以,訊之,玄一曰:「吾大錯。」顧直典回宅取杯酒暖愈。良久,典持酒至,玄一既忘其取酒,複忘其被杖者,因便賜直典飲之。滄州南皮縣丞郭務靜初上,典王慶通判稟,靜曰:「爾何姓「慶曰:「姓王。」須臾慶又來,又問何姓,慶又曰姓王。靜怪愕良久,仰看慶曰:「南皮佐史總姓王。」 定州何名遠大富,主官中三驛。每于驛邊起店停商,專以襲胡為業,貲財巨萬,家有綾機五百張。遠年老,或不從戎,即家貧破。及如故,即複盛。 長安富民羅會以剔糞為業,裡中謂之「雞肆」,言若歸之因剔糞而有所得也。會世副其業,家財巨萬。有士人陸景暘,會邀過,所止館舍甚麗,入內梳洗,衫衣極鮮,屏風、氈褥、烹宰無所不有。景暘問曰:「主人即如此快活,何為不罷惡事「會曰:「吾中間停廢一二年,奴婢死亡,牛馬散失;複業已來,家途稍遂。非情願也,分合如此。」 滕王嬰、蔣王惲皆不能廉慎,大帝賜諸王,名五王,不及二王,敕曰:「滕叔、蔣兄自解經紀,不勞賜物與之。」以為「錢貫」。二王大漸。朝官莫不自勵,皆以取受為贓汙,有終身為累,莫敢犯者。 瀛州饒陽縣令竇知范貪污,有一裡正死,範集裡正二百人為裡正造像,各出錢一貫。範自納之,謂曰:「裡正有過罪,先須急救。範先造得一像,且以與之。」納錢二百千,平像五寸半。其貪皆類此。范惟一男,放鷹馬驚,桑枝打破其腦,百姓快之,皆曰「千金之子,易一兔之命。」 益州新昌縣令夏侯彪之初下車,問裡正曰:「雞卵一錢幾顆「曰:「三顆。」彪之乃遣取十千錢,令買三萬顆,謂裡正曰:「未須要,且寄母雞抱之,遂成三萬頭雞。經數月長成,令縣吏與我賣,一雞三十錢,半年之間成三十萬。」又問:「竹筍一錢幾莖「曰:「五莖。」又取十千錢付之,買得五萬莖,謂裡正曰:「吾未須要筍,且向林中養之。至秋竹成,一莖十錢,成五十萬。」其貪鄙不道皆類此。 汴州刺史王志愔飲食精細,對賓下脫粟飯。商客有一驢,日行三百里,曾三十年不賣。市人報價雲:「十四千」。愔曰「四千金少,更增一千。」又令買單絲羅,匹至三千。愔問:「用幾兩絲「對曰:「五兩。」愔令豎子取五兩絲來,每兩別與十錢手功之直。深州刺史段崇簡性貪暴,到任令裡正括客,雲不得稱無。 上戶每取兩人,下戶取一人,以刑脅之,人懼,皆妄通。通訖,簡雲:「不用喚客來,但須見主人。」主人到,處分每客索絹一匹,約一月之內得絹三十車。罷任,發至鹿城縣,有一車裝絹未滿載,欠六百匹,即喚裡正令滿之。裡正計無所出,遂于縣令、丞、尉家一倍舉送。至都,拜柳州刺史。 安南都獲崔玄信命,女婿裴惟岳攝愛州刺史,貪暴,取金銀財物向萬貫。有首領取婦,裴郎要障車綾,索一千匹,得八百匹,仍不肯放。捉新婦歸,戲之,三日乃放還,首領更不復納。裴即領物至揚州。安南及問至,擒之,物並納官,裴亦鎖項至安南,以謝百姓。及海口,會赦而免。 洛州司僉嚴升期攝侍御史,于江南巡察,性嗜牛肉,所至州縣,烹宰極多。事無大小,入金則弭,凡到處金銀為之踴貴,故江南人謂為「金牛禦史」。 張昌儀為洛陽令,借易之權勢,屬官無不允者。風聲鼓動,有一人姓薛,齎金五十兩遮而奉之。儀領金,受其狀,至明堂,付天官侍郎張錫。數日失狀,以問儀,儀曰:「我亦不記,得有姓薛者即與。」錫檢案內姓薛者六十餘人,並令與官。其蠹政也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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