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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北齊南陽王入朝,上問何以為樂,王曰:「致蠍最樂」。遂收蠍,一宿得五鬥,置大浴斛中。令一人脫衣而入,被蠍螫死,宛轉號叫,苦痛不可言,食頃而死。帝與王看之。隋末荒亂,狂賊朱粲起于襄、鄧間。歲饑,米斛萬錢,亦無得處,人民相食。粲乃驅男女小大仰一大銅鐘,可二百石,煮人肉以喂賊。生靈殲於此矣。

  周恩州刺史陳承親,嶺南大首領也,專使子弟兵劫江。有一縣令從安南來,承親憑買二婢,令有難色。承親每日重設邀屈,甚殷勤。送別江亭,即遣子弟兵尋複劫殺,盡取財物。將其妻及女至州,妻叩頭求作婢,不許,亦縊殺之。取其女。前後官人家過親,禮遇厚者,必隨後劫殺,無人得免。

  周杭州臨安尉薛震好食人肉。有債主及奴詣臨安,於客舍遂飲之醉,殺而臠之,以水銀和煎,並骨銷盡。後又欲食其婦,婦覺而遁之。縣令詰,具得其情,申州,錄事奏,奉敕杖一百而死。 周嶺南首領陳元光設客,令一袍褲行酒。光怒,令拽出,遂殺之。須臾爛煮以食客,後呈其二手,客懼,攫喉而吐。

  周瀛州刺史獨孤莊酷虐,有賊問不承,莊引前曰:「若健兒,一一具吐放汝。」遂還巾帶,賊並吐之。諸官以為必放,頃莊曰:「將我作具來。」乃一鐵鉤長丈餘,甚銛利,以繩掛於樹間,謂賊曰:「汝不聞『健兒鉤下死』?」令以胲鉤之,遣壯士制其繩,則鉤出於腦矣。謂司法曰:「此法何似?」答曰:「弔民伐罪,深得其宜。」莊大笑。後莊左降施州刺史,染病,惟憶人肉。部下有奴婢死者,遣人割肋下肉食之。歲餘卒。

  周推事使索元禮,時人號為「索使」。訊囚作鐵籠頭,冪(原注:呼角反)其頭,仍如楔焉,多至腦裂髓出。又為「鳳曬翅「、「獼猴鑽火「等。以椽關手足而轉之,並斫骨至碎。又懸囚于梁下,以石縋頭。其酷法如此。元禮故胡人,薛師之假父,後坐贓賄,流死嶺南。

  周來俊臣羅織人罪,皆先進狀,敕依奏,即籍沒。徐有功出死囚,亦先進狀,某人罪合免,敕依,然後斷雪。有功好出罪,皆先奉進止,非是自專。張湯探人主之情,蓋為此也。羽林將軍常元楷,三代告密得官。男彥瑋告劉誠之破家,彥瑋處侍禦。先天二年七月三日,楷以反逆誅,家口配流。可謂「積惡之家殃有餘「也。

  周補闕喬知之有婢碧玉,姝豔能歌舞,有文華,知之時幸,為之不婚。偽魏王武承嗣暫借教姬人妝梳,納之,更不放還知之。知之作《綠珠怨》以寄之,其詞曰:「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此日可憐偏自許,此時歌舞得人情。君家閨閣不曾觀,好將歌舞借人看。意氣雄豪非分理,驕矜勢力橫相干。辭君去君終不忍,徒勞掩袂傷鉛粉。百年離恨在高樓,一代容顏為君盡。碧玉讀詩,飲淚不食,三日,投井而死。承嗣撩出屍,於裙帶上得詩,大怒,乃諷羅織人告之。遂斬知之于南市,破家籍沒。

  周張易之為控鶴監,弟昌宗為秘書監,昌儀為洛陽令,競為豪侈。易之為大鐵籠,置鵝鴨於其內,當中取起炭火,銅盆貯五味汁,鵝鴨繞火走,渴即飲汁,火炙痛即回,表裡皆熟,毛落盡,肉赤烘烘乃死。昌宗活攔驢於小室內,起炭火,置五味汁如前法。昌儀取鐵橛釘入地,縛狗四足於橛上,放鷹鷂活按其肉食,肉盡而狗未死,號叫酸楚,不復可聽。易之曾過昌儀,憶馬腸,取從騎破脅取腸,良久乃死。後誅易之、昌宗等,百姓臠割其肉,肥白如豬肪,煎炙而食。昌儀打雙腳折,抉取心肝而後死,斬其首送都。諺雲「走馬報」。

  周秋官侍郎周興推劾殘忍,法外苦楚,無所不為,時人號「牛頭阿婆」,百姓怨謗。興乃榜門判曰:「被告之人,問皆稱枉。斬決之後,鹹悉無言。」

  周侍御史侯思止,醴泉賣餅食人也,羅告准例酬五品。于上前索禦史,上曰:「卿不識字。」對曰:「獬豸豈識字但為國觸罪人而已。」遂授之。凡推勘,殺戮甚眾,更無餘語,但謂囚徒曰:「不用你書言筆語,但還我白司馬。若不肯來俊,即與你孟青。」橫遭苦楚非命者,不可勝數。白司馬者,北邙山白司馬阪也;來俊者,中丞來俊臣也;孟青者,將軍孟青棒也。後坐私蓄錦,朝堂決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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