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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房次律為宰相當中原始亂時,雖無大功,亦無甚顯過。罷黜蓋非其罪,一跌不振,遂至於死,世多哀之。此固不幸,然吾謂陳濤之敗,亦足以取此。杜子美《悲陳陶》雲: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陳陶澤中水。
  野曠天青無戰塵,四萬義軍同日死。」

  哀哉!此豈細事乎?用兵成敗,固不可全責主將,要之非所長而強為之,勝乃其幸,敗者必至之理,與故殺之無異也。次律之志,豈不欲勝而強非其長,則此四萬人之死,其誰當之乎?顧一跌猶未足償。陸機河橋之役,不戰而潰者二十余萬人,固未必皆死,死者亦多矣。訟其冤者,孰不切齒孟玖,然不知是時機何所自信,而敢遽當此任,師敗七裡澗,死者如積,澗水為不流。微孟玖,機將何以處乎?吾老出入兵間,未嘗秋毫敢言嘗試之意,蓋嘗謂陸機河橋之役、房管陳陶之戰,皆可為書生輕信兵者之戒,不謂當時是非當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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