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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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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李克用妻劉夫人常隨軍行,至於軍機多所弘益。先是,汴州上源驛之變,晉王憤恨,欲回軍攻之。夫人曰:「公為國討賊,而以杯酒私忿必若攻城,即曲在於我,不如回師,自有朝廷可以論列。」於是班退。天複中,周德威為汴軍所敗,三軍潰散。汴軍乘我晉王危懼,與周德威議欲出保雲州,劉夫人曰:「妾聞王欲棄城而入外藩,誰為此畫?」曰:「存信輩所言。」夫人曰:「存信本北方牧羊兒也,焉顧成敗王常笑王行瑜棄城失勢,被人屠割,今複欲效之,何也王頃歲避難達靼,幾遭陷害,賴遇朝廷多事方得複歸。今一旦出城便有不測之變,焉能遠及北藩」晉王止行,居數日,亡散之士複集,軍城安定,夫人之力也。 王師範之鎮青州,以部將劉竊據兗州。先是,汴將葛從周鎮於是邦,因出征,劉將圖兗也,詐為茶商,苞苴鎧甲,大起店肆,剖巨木藏兵仗而入。竊發之日得其徒千人,據其府舍,升堂拜從周之母,仍以禮待其妻子,子弟職掌、妻孥供億如常。俄而,從周攻其城,梯童雲合。以板輿請從周母登城諭從周曰:「劉將軍待我不異于兒,新婦已下並不失所。」從周在城下欷,即時退舍。及青州兵敗,師範納款,梁祖遣使諭,曰:「臣知王公修好與梁國通盟,但臣本受王公之命,保有州城,一旦見其勢窮,擅命不顧,非盡心於所事也。僕俟王公之命俯首非晚。」至是師範諭之,方以城歸。梁祖多其義,超擢非次,官至方鎮,為梁之名將。 昭宗先諡聖穆景文孝皇帝,廟號昭宗,起居郎蘇楷等駁議,請改為恭靈莊閔皇帝,廟號襄宗。蘇楷者,禮部尚書蘇循之子,幹甯二年應進士。楷人才寢陋,兼無德行。昭宗惡其濫進,率先黜落,由是怨望,專幸邦國之災。其父循奸邪附會,無譽于時,故希旨苟進。梁祖識其險訁皮,滋不悅,時為敬翔、李振所鄙。梁祖建號,詔曰:「蘇楷、高貽休、蕭聞禮皆人才寢陋,不可塵汙班行,並停見任,放歸田裡。蘇循可令致仕。」河朔人士目蘇楷為衣冠土梟。莊宗年十一,從晉王討王行瑜,初令入覲獻捷,昭宗一見駭異之,曰:「此子有奇表。」乃撫其背曰:「我兒將來之國棟,勿忘忠孝於吾家。」乃賜氵束酒厄、翡翠盤。十三讀《春秋》,略知大義,騎射絕倫,其心豁如,彩錄善言,聽納容物,殆劉聰之比也。又雲昭宗曰「此子可亞其父」,時人號曰「亞子」。 鄴王羅紹威喜文學,好儒士,每命幕客作四方書檄,小不稱旨,壞裂抵棄,自劈箋起草,下筆成文。又癖于七言詩,江東有羅隱,為錢客,紹威申南阮之敬。隱以所著文章詩賦酬寄,紹威大傾慕之,乃目其所為詩集曰《偷江東》,今鄴中人士多有諷誦。 魏博富雄,列侯專地,唐朝三百年唯姑息之。羅紹威憤衙軍制己,密聞梁祖,表裡應接算殺之。楊師厚後入魏城揖出羅周翰,因而代之。師厚卒,梁以賀德倫領鎮,分其土宇,創立相貝為節鎮,減其力用。三軍作亂,脅持德倫,背梁歸晉。其狀詞雲:「屈原哀郢,本非怨望之人;樂毅辭燕,且異傾邪之行。」晉王覽狀,擁兵親臨,先數張彥脅主虐民罪而斬之,便以張彥親軍五百人帶甲持仗,環馬而行。晉王寬衣緩帶,略無猜間,眾心大服。它日,資魏博兵力稱健,竟平河南也。衙軍自羅紹威殺戮後,又迫脅賀德倫,複擁兵持趙在禮。天成初赴行在,于時又殺三千家,乃世襲兇惡也。 晉王之入魏博,梁將劉先屯洹水,寂若無人。因令覘之,雲:「城上有旗幟來往。」晉王曰:「劉一步一計,未可輕進。」更令審探,果縛芻為人,插旗於上,以驢負之,循堞而行,故旗幟嬰城不息。問城中贏老者,曰:「軍去已二日矣。」果趨黃澤,欲寇太原,以霖潦不克進,其計謀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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