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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團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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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團兒,前曲自西第一家也,(昨車駕反正,朝官多居此)已為假母。有女數人,長曰「小潤」,字子美,少時頗籍籍者。小天崔垂休(名徹本,字似之,及第時年二十),變化年溺惑之,所費甚廣。嘗題記於小潤髀上,為山所見(名就今,字袞求,近曰「小求」,宰臨晉),贈詩曰: 慈恩塔下新泥壁,滑膩光華玉不如。 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歐書。 (垂休,本第四十後改為四十三,即崔四十,崔相也。) 次曰「福娘」,字宜之,甚明白,豐約合度,談論風雅,且有體裁。故天官崔知之侍郎,嘗於筵上與詩曰(名澹,贈詩方在內庭,時為內庭戶部侍郎): 怪得清風送異香,娉婷仙子曳霓裳。 惟應錯認偷桃客,曼倩曾為漢侍郎。 次曰「小福」,字能之,雖乏風姿,亦甚慧黠。予在京師,與群從少年習業,或倦悶時,同詣此處,與二福環坐。清談雅飲,尢見風態。予嘗贈宜之詩曰: 彩翠仙衣紅玉膚,輕盈年在破瓜初。 霞杯醉勸劉郎飲,雲髻慵邀阿母梳。 不怕寒侵緣帶寶,每憂風舉倩持裾。 謾圖西子晨妝樣,西子元來未得如。 得詩甚多,頗以此詩為稱愜。持詩於窗左紅牆,請予題之。及題畢,以未滿壁,請更作一兩篇,且見戒無豔。予因題三絕句,如其自述。 其一曰: 移壁回窗費幾朝,指環偷解薄蘭椒。 無端鬥草輸鄰女,更被牛將玉步搖。 其二曰: 寒繡紅衣餉阿嬌,新團香獸不禁燒。 東鄰起樣裙腰闊,刺蹙黃金線幾條。 其三曰: 試共卿卿戲語粗,畫堂連遣侍兒呼。 寒肌不奈金如意,白獺為膏郎有無。 尚校數行未滿,翼日詣之,忽見自劄後宜之題詩曰: 苦把文章邀勸人,吟看好個語言新。 雖然不及相如賦,也直黃金一二斤。 宜之每宴洽之際,常慘然悲鬱。如不勝任,合坐為之改容,久而不已。靜詢之,答曰:「此蹤跡安可迷而不返耶!又何計以返?每思之不能不悲也。」遂嗚咽久之。他日忽以紅箋授予,泣且拜,視之。詩曰: 日日悲傷未有圖,懶將心事話凡夫。 非同覆水應收得,只問仙郎有意無? 余因謝之曰:「甚知幽旨,但非舉子所宜,何如?」又泣曰:「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費爾。」未及答。因授予筆,請和其詩。予題其箋後曰: 韶妙如何有遠圖,未能相為信非夫。 泥中蓮子雖無染,移入家園未得無。 覽之因泣不復言,自是情意頓薄。其夏予東之洛,或醵飲於家,酒酣數相囑曰:「此歡不知可繼否?」因泣下。洎冬初還京,果為豪者主之,不復可見。(曲中諸子,多為富豪輩日輸一緡於母,謂之買斷,但未免官使,不復祗接於客。) 至春上已日,因與親知禊於曲水,聞鄰棚絲竹,因而視之。西座一紫衣,東座一縗麻。北座者遍<辶臿>麻衣,對米盂為糾。其南二妓乃宜之與母也,因於棚後候其女傭以詢之曰:「宣陽彩纈鋪張言為街使郎官置宴,張即宜之所主也。時街使令坤為敬瑄,二縗蓋在外艱耳。」及下棚,複見女傭曰:「來日可到曲中否?」詰旦,詣其裡。見能之在門,因邀下馬。予辭以他事,立乘與語。能之團紅巾擲予,曰:「宜之詩也。」舒而題詩曰: 久賦恩情欲托身,已將心事再三陳。 泥蓮既沒移栽分,今日分離莫恨人。 予覽之,悵然馳回,且不復及其門。每念是人之慧性可喜也,常語予:本解梁人也,家與一樂工鄰,少小常依其家,學針線,誦歌詩。總角為人所誤聘,一過客雲入京赴調選,及挈至京,置之於是,客紿而去。初是家以親情接待甚至,累月後乃逼令學歌令,漸遣見賓客。尋為計巡遼所嬖,韋宙相國子及衛增常侍子所娶,輸此家不啻千金矣!間者亦有兄弟相尋,便欲論奪,某量其兄力輕勢弱,不可奪,無奈何。謂之曰:「某亦失身矣!必恐徒為因尤。」其家得數百金與兄,乃慟哭永訣而去,每遇賓客話及此,嗚咽久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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