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辛夷塢 > 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七七


  周渠也笑,「我就隨便說說,也沒別的意思。」他想了想,又雲淡風輕地提到,「對了,我上個星期一連兩個晚上在辦公室寫點兒東西,居然都遇到陳助理,我問他有什麼事,他說加班,看見我在,順便跟我聊聊,可是剛坐下,沒說幾句話就走了,年輕人真有意思。」

  鄭微忽然臉紅,嘴上應和著,「是挺有意思的。」轉過身卻開始不自覺地微笑。

  沒過多久,鄭微迎來了自己二十六歲的生日。本來也沒打算大肆宣揚,偏偏一上班就收到了一大束送到辦公室的百合,上面的卡片沒有落款,只有簡單的幾個字,「生日快樂」。這下一來,大家追問神秘送花人的來歷未果,就紛紛嚷著晚上要她請客,其中又以最愛玩的何奕為首。何奕結婚後收斂了一些,加上他父親出了事,不再像以往那樣胡天胡地。他還在二分工作,雖然已不是當初的太子爺,但他卻滿不在乎,也許對於他而言,少了那層身份的束縛,反而會更自在一些。他父親拘留了幾天後,經中建的上屬部門與檢察院協調,終於得以內部處理解決,單位開除了他的公職和黨籍,讓他提前退休。能夠有一個普通的安逸的晚年對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好的一個結局,當然,他悄無聲息的退休和封口,讓不少人也暗地松了口氣。

  鄭微拗不過何奕和一幫平時關係不錯的同事的攛掇,只得晚上請他們一幫人吃飯。包廂裡,大家鬧哄哄地要敬壽星的酒,鄭微感歎於自己又長了一歲,不知不覺中也喝了不少。

  何奕見她好幾次看手機,就笑她,「等誰的電話?不會生日還安排相親吧?」

  鄭微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我怕我媽打電話給我。」

  正說著,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一把抓起手機,何奕賊兮兮地湊過去看,被她靈活地避開。急匆匆地走出了包廂,關上門,她才接起電話。

  「喂?」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否透露出心跳加速的秘密。

  「是我。」

  她當然知道是他,今天她一直都有種預感,所以始終在等待著這個電話。

  「有事嗎?」

  「沒什麼事,忽然想起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鄭微咬著自己的唇,「嗯,謝謝。」

  「你那邊很吵,在外面?」

  「何奕跟市場部那幫傢伙非要我請吃飯。」

  「這樣呀……好吧,那你去吃飯吧。」

  她忽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失望,她等了一晚上,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於是便賭氣似的道:「我進去吃飯了,沒什麼事我掛了,再見!」

  「再見……等等……」

  就在她打算掐斷電話的時候,他忽然急切地補充了一句。

  鄭微咬牙,「陳孝正,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到底想怎麼樣?沒事的話別浪費我的時間。」

  「你們什麼時候結束?我想見見你。」他低聲說。他從來都是這樣,繞來繞去,不逼到死角就不肯說出心裡的話。

  「你要是等下有事的話那就算了。」

  她忽然想痛駡他一場,不過終究還是放過了自己,「我吃完飯給你電話,有什麼到時再說。」

  走回飯桌的時候他們都看著她。

  「看什麼,沒見過女人?」鄭微對著為首的何奕笑駡了一句。

  何奕說:「你帶鏡子沒有,照照你臉上的笑容,接你媽的電話用得著笑得這麼春心蕩漾嗎?」

  鄭微還真拿出了化妝鏡仔細端詳,「有這麼誇張?」鏡子裡的她,臉紅撲撲的,就連眼睛都在發亮。

  「快說是誰,我們去找他拼了,二分和尚本來就多,好不容易有個長得正常的女的,還有外面的色狼來搶食,還讓不讓人活了。」

  鄭微指著他們說:「你們這幫狠毒的傢伙,有老婆的有老婆,有女友的有女友,我孤家寡人的時候沒見你們可憐我,現在倒一個兩個冒出來了,誰壞了我的好事,我才跟他拼了。」

  何奕說:「這孩子單身久了,都瘋魔了。這麼說還真有男人撞你槍口上了?」

  「關你什麼事?」鄭微笑著吃東西。

  「工會李翠芬那八婆估計要吐血了,前幾天她還說,看來看去二分估計只有陳孝正能入你的眼,還說要給你們牽線,說不定能成。」

  鄭微暗暗一驚,強抑住臉上的不自然,笑道:「李阿姨又亂點鴛鴦譜了。」

  何奕心有戚戚然,「我也覺得是,你挑誰也不能挑陳孝正那傢伙呀,海歸又怎麼樣,陰惻惻的,就快沒到天上去,你要是做他女朋友,非瘋掉不可。」

  鄭微想起了以前,莫名就想笑,大多數在一起的日子,經常被氣得瘋掉的那個人似乎是他。

  跟鄭微關係挺好的市場部副主任說道:「何奕,你還別說,李翠芬平時消息挺靈通,這回卻犯了傻,陳孝正是什麼人,人家那是完全有本錢的。我聽公司人事部的人說,他從工地回來的第一天,是我們歐陽老闆親自帶去人事部的,當著人事部主任的面就說,想去哪個分公司鍛煉幾年,直接提出來。」

  「對,我也聽說過,當初陳孝正選了二分,周渠還去找過歐陽老闆,明裡當然講那樣的人才來二分是屈才了,說到底是想拒之門外的,結果被歐陽老闆一句話擋了回來。你們也知道,周渠這幾年風頭太盛,在上面多少要收斂些,只好上頭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平時對陳孝正也客氣得很。」

  「你們說歐陽老闆看中陳孝正什麼?聽說有時老闆週末釣魚都叫上他一起。說是愛才吧,中建的海歸也不止他一個,說是親戚,好像也不太可能吧,老闆家裡不是北方的嗎?陳孝正好像是本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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