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繆娟 > 墮落天使 | 上頁 下頁
三十


  小山在自己家的竹席上睡著了。

  夜裡醒來,覺得臀部受傷的位置上清清涼涼的,回頭一看,阿媽在為他上藥,用小刷子,一層一層,仔細的塗抹。她看見他醒了便說道:「不會留下疤痕,一個夏天就好。」

  他說「嗯」。

  阿媽說:「有鄉親從印度又帶來茶種,我種了三年,種不活。」

  「……」

  「水土的問題。那不是我們這裡的茶種。」

  「……」

  「那漂亮的姑娘,我不認識,不喜歡……」

  他打斷她:「阿媽……」

  「嗯?」

  「我明白的。那不是我的女孩。」

  佳寧看著他把手提電腦拿進來,就知道要做什麼了。

  二人都沒有說話,她打開電腦,迅速的將A材料的配方和冶煉方法輸入,用英文解釋,每一步都詳盡準確。

  兩個小時之後,輸入完畢,按鍵保存。

  小山收起電腦說謝謝。

  佳寧笑了一下:「然後呢,你該放我走了。」

  小山說:「恐怕需要再等一等。」

  她點頭:「我明白。資料傳輸給對方,馬上開爐冶煉,檢驗真偽,對不對?」

  「沒錯。」

  「要多久?給我一個底線,你知道的,我是急性子。」

  「一個月。」

  「能不能先放秦斌走?反正我留在這裡。」

  他看著她:「不能。因為你太不在乎你自己。」

  「好,周小山,你做的好。」她認命的點點頭,轉過身去,背向他走了幾步。

  「喝點普洱。稍安勿躁。」周小山說。

  佳寧拿起茶杯,嗅一嗅這清冽甜香的茶:「我早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喝。」她揚手就把茶杯用力扔向對面的鏡子,四分五裂,聲音清脆。

  他在自己的房間裡練習組槍,一挺m24美式輕機槍,可拆卸部件15枚,從全部散開到組裝完畢,周小山用時32秒。他抬起裝好的機槍,對正準星,瞄準門上的把手,輕扣扳機。門「吱呀」一聲忽然開了,佳寧出現在門口。

  他把槍慢慢放在桌上,看著她。

  「有子彈嗎?」佳寧過去看。

  「沒有。」

  「從前我是射擊俱樂部的會員。我槍法不錯的。」

  她把那柄槍拿起來,極重,勉強抬起胳膊,向外瞄準。

  「不是這樣的,你這樣瞄不准。」小山說。

  「我不信。」

  這自以為是的女人。他無奈,手臂舒展,自佳寧身後繞過來把住她的胳膊,頭在她旁邊:「你看,大臂要放鬆,小臂用力,像這樣……」

  機槍一側的兩人是環抱的姿態。彼此的呼吸都嗅得到,還有槍口的硝油味,那麼野蠻生猛。

  空氣突然凝固住。

  不知哪件事情先發生,是他握住她扣著扳機的手指,還是她忽然吻他的唇。

  她碰了他一下就離開了,仰頭,挑釁的看著他。

  他覺得這麼生氣。她在幹什麼?

  小山一把把槍奪過來,「啪」的放在桌上,同時一隻手扣住了她的頭和頸子,拉向自己,居高臨下的要把這個女人看了個仔細。

  她不該吻他,吻了就不該離開。

  下一秒鐘,周小山的唇帶著怒氣,不耐,憤怒和壓抑已久的情感惡狠狠的壓在她的唇上。

  唇舌交纏,不能呼吸,他們野獸一樣的廝打,身上的衣物被撕裂,直至裸裎相對,摔倒在床上。她欺上來,沒有足夠的力氣,就用身體壓住他的身體,手指纏在他精短的頭髮裡,吻他,狠狠的咬他,要他疼,要他服從。

  小山要抓住她的手腕,可這個時候,動作因為面對的是她而如此的遲鈍,每每錯過,捕捉不到。

  可是長久以來,職業的習慣讓他敏感而耐心,另一個聲音在耳畔告訴自己要鎮定下來。

  他說:「佳甯,佳寧……」

  她伸手撫摸他的身體,漸漸向下,向他已經發硬的器官,那樣靈活又居心叵測。

  小山終於抓住她的手。

  她要脫離出來,被他捏住:「佳甯,佳寧……」

  她混亂的看著他,黑的髮絲貼在臉上,目光狂野而迷離,嘴唇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怎麼?周小山?你不想要嗎?」

  她的腿碰觸他的要害:「身體不撒謊啊。」

  「我想要,」他把她拉近,身體嚴絲合縫,臉對著臉,胸膛對著胸膛,腹部對著腹部,貪婪而急切的感受著她的柔軟和溫度,「我當然想要,從我見到你開始。」

  「我可以吻你這裡,」他慢慢的說,伸手放在她的唇上,「這裡,」他撫摸她的乳防,「還有這裡。」他的手放在她的花心上,讓她的身體一陣陣的戰慄。

  「你要怎麼做都可以,任何方式,任何體位元,多久也都可以。」他的鼻尖擦過她的鼻尖,那麼近,那麼堅硬,感受著她的喘息,「莋愛做到你滿意,做到你求我放過你。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她身體就範,不能活動,只是定定看著他,靈魂與靈魂在爭鬥。

  「但不是現在,」他眉頭微蹙,淺淺的親吻她倔強的唇,平復情欲,「現在我們的心裡都有雜念。你眼前不是我。我不喜歡這樣。」

  他慢慢的說話,仿佛有魔力,按耐下她不由衷的激情和惱怒。

  她被他柔軟的抱住,她想要推開他,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

  十九

  接下來的幾天,佳寧一直沒有見到周小山。

  時間就此停止,改變的只有她肋下的傷口,迅速的癒合。像他說的一樣,有一天真的會了無痕跡。她想起他的身體,一絲傷痕都沒有。

  每天有傭人料理她的衣食。都不會說漢語。

  她有的時候出門逛逛,有的時候看電視:當然她聽不懂,但是畫面裡總有女人在哭,或者跪著拽住男人的腿,應該是在重複: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陰沉的天氣裡,她在中庭的榕樹下睡著,夢見秦斌,杳杳然在她前面,觸不到。夢裡也知道掙扎無用,她遠遠的對他說,再等一等,等我救你出來。佳寧醒過來,身上都是汗水。

  有人的影子在樹上一閃而過,她沒有驚慌。

  這座房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天她在榕樹下的井邊打水上來洗臉,被人從後面蠻橫的把頭摁到水盆裡,佳寧的手抓住盆邊,她不能呼吸,但是很安靜,沒有掙扎。足足過了一分鐘,力道鬆開,佳寧抬頭起來,看後面:正是那個跟隨周小山的女孩,她瞪著佳寧,惱羞成怒。

  「你不如多悶我一會兒。」佳甯說,邊用毛巾擦臉,直視著她的目光,「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我上大學的時候,是學校游泳隊的,閉氣這麼一分鐘,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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