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六六 > 女不強大天不容 | 上頁 下頁
五九


  鄭雨晴有些虛了:「廣告。」

  呂方成更冷了:「媽呀,得多少億廣告才值得兩個一把手放下單位一切聚公園裡飭啊!孩子也不要了!他都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飯,陪你們?」

  「哎!你別沒事找事啊!說你不去接孩子,怎麼扯我身上了?」

  「鄭雨晴,我跟你說,我夠了!家裡事已經累積得樁樁件件了!我憋著不說不代表我沒想法!我媽為什麼會糟蹋二十萬?家裡但凡有事,一定是你訓我,我給你道歉,我媽為二霞的事跟你不愉快住方圓家,你哪怕主動說一句去看看她哄哄她呢?是不是所有當官的,一坐上那個位子就沒血沒肉自私自利了?你想過去把老太太接回來,讓她心裡舒服點兒嗎?你是不是打算我媽到老,就都擱方圓那兒了?你要是這麼想的,你跟方圓說一聲呢!」

  鄭雨晴一下氣勢就弱了:「我忙,我忙得顧頭不顧腚,都沒來得及想這事。你想到了,你提醒我一下啊!」

  呂方成開始占上風:「什麼都是我提醒你!我少提醒你一句,孩子就要在學校過夜了!回來你一點自責沒有,就知道罵我!這麼多年來,你有任何不愉快,我都是安慰你,體貼你,理解你,支持你,你有沒有這樣對我?」

  鄭雨晴翻眼看他:「你厲害!每次吵架,你都能最後壓我一頭,技勝一籌!我怕你了,這地盤,我讓給你。」「咣」一聲,她關門走人。

  萌萌趕緊開臥室門,歪著腦袋盯著爸爸,神色有點擔心:「你不去追?」

  「我追什麼呀,你也不看幾點了?她這是去報社簽版。」

  果然,鄭雨晴在報社裡。和劉素英相對坐著,兩個人各執一盆燙腳。中年婦女對自己的愛惜,唯一的表現就是燙腳了。啥美容啊按摩啊瑜伽了,一概離她們十萬八千里。

  劉素英看著鄭雨晴的臉:「這段日子,你憔悴了不少。」

  鄭雨晴低頭說:「我生病了,生活不耐受綜合征。」

  看到劉素英一臉緊張,鄭雨晴解釋:「就是過日子沒耐心了!家裡兵荒馬亂的。見到呂方成我就心煩。」

  「你不是沒耐心,是沒時間。也是累不動了吧。在報社裡外上下一把抓,哪還有精力照顧家呢?」

  「我覺得自己,不像個女人。從前那個養花養草做飯做菜的細心小媳婦兒,現在徹底成了女漢子。在外邊風風火火舞刀弄槍,跟男人一起坐而論道指點江山,回家以後脾氣特別急,火氣特別大,我知道問題在我,但我就是壓不住自己。連買東西都是一副男人相,直奔主題,不挑不選不講價。說真的,對孩子老公和家庭,我心裡挺愧疚的。」

  「方成是不是對你有意見了?」

  鄭雨晴有些沮喪:「來之前剛跟他幹了一架。」

  「人到中年,負重爬坡,都累!尤其像你們這樣的,社會精英,單位棟樑!」

  鄭雨晴搖頭:「狗屁精英。我要是男人,寧願娶個保姆。」

  「好多老頭走了老伴,不就娶保姆?感情啊生理啊,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日常生活需要有人過。」

  鄭雨晴反問:「老太太為啥老頭走了耍單身?」

  劉素英大笑:「好容易解套了,誰那麼不長記性?人家早生活不耐受了!」

  鄭雨晴嘀咕:「我跟老太太也沒啥兩樣,都幾個月沒跟方成……」

  劉素英責怪她:「你不對啊!男人圖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咱倆今天說好,重大事情你來,日常簽版我和小粟輪流來。平時你在家裡陪孩子暖床,隨時待命。」

  鄭雨晴給她逗笑了:「你可別指派小粟。人家正憋著要走的心,我們都沒能給他一個頭銜,收入又不高,還讓他額外幹活,別把他給擠跑了。」

  「你發現沒,緊要關頭,女人比男人耐磨。領導還是狠的,知道把這副爛攤子交給你這個女人,交給男人,不曉得成啥樣了。」

  「領導會用人。這就是當領導的資本。我現在啊,養成一個臭毛病,晚上不來轉一圈,這日子就過不去了。好幾次夜裡兩三點醒來一身冷汗,不放心,偷偷摸摸來報社看一眼,回去才能又睡踏實。」

  劉素英心疼地嗔怪:「就是一個勞累命!你今天已經轉過一圈了,趕緊回去吧!」

  鄭雨晴提前回家,打量家裡還和她出門前一樣亂,也發不動火了,歎口氣便開始拾掇。

  呂方成只當沒看見鄭雨晴幹活,自己悶頭在書房坐著敲電腦。

  鄭雨晴拖把伸到桌邊:「抬腳。」

  呂方成說:「別贖罪了,趕緊休息吧!」

  鄭雨晴有些惱怒,把拖把往地上一丟:「我欠你的啊!天天幹活贖罪!」

  呂方成告饒的姿勢:「沒空吵架了。真的,今年快過完了,我在想明年的任務怎麼才能完成。15%的增量,快把人壓死了。」

  鄭雨晴:「我跟你說,我今天見高飛,是問他討主意。出了個事,不會處理,我也徵詢徵詢你意見。」她把保健特刊的事情學給老公聽。

  呂方成放下手裡的事:「我勸你不要出這個特刊。太不識相了。枉費市長用心請人給你月臺。」

  「高飛說應該按自己的喜好來做事。我……」

  呂方成打斷鄭雨晴:「聽他胡說八道!他把家業做得那麼大,都是憑自己喜好幹出來的?隔著門縫送廁紙,這事他喜歡幹?我都不說他上市以前,躲酒店哭泣的事了。我對高飛比你瞭解!資本來到人間,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可是高飛,至少現在,沒你說的那樣不堪。」

  呂方成哼了一聲:「那是因為邪道他都走完了,好不容易才洗白!他那些烏七八糟,哪能當教材傳授給你呢?」

  鄭雨晴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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