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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我真的是自願的,他現在一個人忙不過來,部隊有紀律,他不可能這樣一直照顧下去,他家裡沒親人了,楊美蘭也是,除非他脫了那身軍裝轉業,可那軍裝等於是他的命。」陶香慢慢的說著,她在微笑,笑的有點憂傷但又堅持。高海河從部隊趕回來面對的是昏迷的妻子,還有「疑似」兇手的自己,他的表情自己永遠也忘不掉。後來聽員警說了,高海河聽完事情經過之後,毫不猶豫的說:「陶香同志不可能做這種事兒!」他明白自己的,一直都明白……

  「高海河不是你丈夫,他脫軍裝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韋晶話沒說完,一看陶香的表情她就明白了。又氣又急的韋晶憋悶得不行,好多話堵在嗓子眼兒,可偏偏一句也說不出來。「有一回聽廣播電臺,裡面的女主持人說一秒鐘其實是個很漫長的時間,比如一見鍾情,一秒鐘可以改變很多,甚至會影響人的一生,你相信嗎?」陶香笑著說。

  韋晶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是嗎?我打昏你也只需要一秒鐘,要是醒過來你能忘了高海河,我就信!」「呵呵!」陶香笑了笑。韋晶沒笑,看了她半晌,長長的出了口氣,「桃子,你說你圖什麼呀,自己胳膊還沒好俐落呢,跑去幫忙照顧人家老婆,她不醒,你和高海河不可能,人家醒了,更沒你陶香什麼事兒了,只能回家洗洗睡!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呀你!」韋晶越說越生氣。

  「我什麼也不圖。」陶香淡然一笑,「能幫上他,我就覺得挺高興的,真的,如果他過得好,我會立刻離開他還有他的家庭遠遠的,然後慢慢地去忘記他,可現在他不好,需要幫助,你明白嗎?」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韋韋,爸媽不理解我,知道情況的人都說我是傻子,有毛病,他們不明白,有時候單純的給與也是一種幸福,這種幸福可以屬於我。」說到這兒,她歪頭看著韋晶,眼中隱有水光,「沒人願意跟我分享這種幸福,你,也不行嗎?」

  韋晶愣愣的看了她半響,陶香臉上的表情非常平和自然,真愛就是付出而不求回報,話誰都會說,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幾個?這就是所謂的大愛無疆嗎?啥桃子啊……「哎呀我的媽,」韋晶突然大叫一聲倒在了沙發裡,閉上眼睛只等眼中的淚意消退,她才高舉著自己的雙手說:「我現在真希望我是機器貓了,從兜裡掏出那個什麼複製鏡出來,刷的一下,先把高海河他兩個出來,一個給你端飯,一個給你洗腳。」

  「哈哈哈!」陶香一怔,接著放聲大笑,笑的甚至歪倒在了韋晶的肩膀上,漸漸的,韋晶就感覺到脖領處有了一點濕意……陶香明白韋晶的意思,就算她不理解,但還是接受了自己的任性,站在了自己這邊,心裡感覺酸酸的、暖暖的,她沒說半個謝字,她們倆,用不著。

  過了一會兒,陶香迅速恢復了過來,兩人默契的不再提高海河的事情,本來嘛,很多事兒都不是說出來的,而是要去做。「這麼說那個廖美真的要出國?」陶香問。「呼」,韋晶吐了一口大氣,「對,昨天她來我家看我,親自說的,學校早就申請下來了,說是奧斯丁,德克薩斯那邊的一個名校,讀MBA去。」

  「為什麼?她不是想追米陽嗎?聽你之前說的那些,她不像是個會輕易放棄的女人。」陶香拿紙巾擦了擦眼角。「好象是我這次受傷觸動了她什麼,唉,你們這些聰明的女人想些什麼,是我這種笨女人不可能理解的。」韋晶很有感觸地說。

  「你知道嗎?她的手機尾號是5213,她特意挑的號碼,知道什麼意思嗎?」韋晶看著陶香。「嗯,」陶香想了想,「『無愛一生』的諧音?」「哇喔,看來只有精英才能理解精英的想法。」韋晶語帶嘲諷,陶香笑著踢了她小腿一下,「少廢話,後來呢?」

  「她說她從小就不相信什麼愛情了,之前接近米陽是因為她以為米叔叔對不起她媽媽,後來發現米媽媽很不喜歡她,或者說不喜歡她媽,言談舉止都挺不客氣的。這話我信,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太,端起架子來真夠你喝一壺的!」一說到米媽媽,韋晶立刻心有戚戚焉得大發感慨。

  陶香好笑的說:「那老太太是你未來婆婆吧?」「啊!」韋晶立刻慘叫了一聲,倒在了陶香的大腿上,「你說我現在和米陽掰了還來得及嗎?」「我估計那米大警官就幹靠著你去結婚!再說了,你捨得嗎?」陶香一挑眉頭。

  韋晶噘嘴皺眉的想了想,忽然嘿嘿一笑,假作羞澀地說:「還真有點捨不得!」「顯擺,你接著臭顯擺你有個好男人!」陶香哼了一聲,然後倆人笑成了一團。「好了,別笑了,接著說正事兒。」陶香推了一下韋晶。

  韋晶坐直了身體,「她也沒多說,反正我聽著那意思,字所以最近跟米陽這麼近乎,就是想嚇唬一下米媽媽,順便看看這青梅竹馬的愛情,在一個貌美、多金又體貼的女孩兒面前是不是還能這麼牢靠!」

  「看來她對米陽真的有點兒那意思。」陶香若有所思地說,「要不然她沒必要還找個藉口給你聽。」「也許吧,」韋晶聳聳肩,廖美的離開真的讓她松了一口氣。她當然相信米陽,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還是一個上下左右前後,怎麼看都比自己強很多的女孩兒。

  看看自己的手,也許這就叫否極泰來吧,聚集了很久的烏雲忽然一下子就被吹散了。自己為了陶香而受傷,卻好像無形中阻擋了一個潛在的情敵。韋晶現在還記得自己問廖美為什麼不繼續測試下去了,她似笑非笑卻又含了幾分真心的表情,「一個能為了朋友做到這個地步的女人,如果男人還要放棄的話,肯定是個沒心沒肺沒感情的傻子,我有幹嘛非得要個傻子呢?」

  「就這樣一笑泯恩仇了?按照言情小說裡的規律,你們倆應該成為了惺惺相惜的真心知己什麼的吧?」陶香笑著調侃。「拉倒吧,言情小說要能信,這世界早和平了。」韋晶翻了個白眼兒。「不過這女孩兒挺有意思的,可惜沒機會見了,你說既然她早就決定去讀書了,那圍著米陽轉,就是單純的為了噁心一下他媽媽,在考驗一下你們?」陶香真的挺想見見那個廖美的,很有個性。

  「嗯,她那話吧,說的有些繞,我的理解就是,如果米陽沒有背叛我,她也願意在我倆身邊感受一下真愛是什麼滋味,然後在一段時間內對男女感情有個信心什麼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讓我不用介意她的存在。」韋晶皺著眉頭說。

  「喔,那你怎麼說?」陶香笑問。「我直說啊,你以為你是黑熊啊,攢足了膘兒就能抗過冬天,而且最重要的是,一開春您還得出來踅摸,這誰受得了呀?我怎麼可能不介意!」韋晶越說嗓門越高,陶香笑得肚子都疼了,「米陽怎麼就看上你了?」

  「你怎麼就看上她了?」米陽說的鬱悶之極,一仰頭又幹了一杯啤酒,江山一言不發,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向喜歡胡說八道,插科打諢的肥三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為什麼喜歡韋晶,我就為什麼喜歡何寧。」江上突然說了一句。米陽捏的杯子嘎嘎響。忍了半天才說:「我真想抽你!」

  「好了好了,那什麼,大米你消消氣,山子,有話好好說,別橫著出來,再說何甯那小寡婦能和韋晶那黃花大閨女比嗎?」肥三兒打算和稀泥,可他話一出口,江山和米陽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你幫我個忙。」負責上菜的小林掃了肥三兒一眼,轉身就走,肥三兒趕緊跟了過去。心事重重的米陽和江山明知道他倆不對勁,卻沒有心情去探究。

  「山子,按說這話我不該跟你說,可你是我兄弟,我一直拿你和胖子當親兄弟,你知道嗎?」米陽紅著眼說:「當然!」米陽皺著眉毛想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我懷疑何寧這個案子不是過失,是有預謀的。」

  「砰!」江山把杯子戳在了桌子上,他死死地盯著米陽,「你什麼意思?」「我查過了,黃飛在何寧打工的那家醫院做過檢查,但那家醫院管理混亂,化驗單丟失了,不翼而飛,那天有人看見何寧回了醫院,但她的供述卻是去偷乙醚,說她根本不知道黃飛做了什麼體檢。」米陽毫不畏懼的與江山對視。

  「那又怎樣,這能證明什麼?」江山的話仿佛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不能證明什麼,但是何寧之前護理過一個病人就是肝功能重病患者,她非常有可能知道對肝病的人使用乙醚的後果,當然了,她堅持說她不知道。」米陽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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