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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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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馬匹的同時,老耳雙眼迅速滑過四周,但周圍都是探頭探腦的士兵,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心存疑慮的他又開始細密地檢查馬匹以及附近情況。站在士兵身後的羅戰眼睛越眯越細,不動聲色地盯著老耳的一舉一動,直到他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彎身將某物從地上撿起,放在手心觀察,羅戰這才放鬆了繃緊的肌肉。 李振和文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是一隻沾滿泥土被踩爛的蟲子,個頭有如黃蜂大小。「是吸血蠅!」文智立刻認了出來,四周的人皆釋然。這種蟲子雖叫蠅,但身有硬甲,體型較大,一向靠吸食馬牛甚至人類的血液為食,只被它叮上一口,都會疼痛難忍。雖然吸血蠅多在盛夏肆虐,但現在驚蟄早過,已是初春,見到它倒也不足為奇。 「看來今年春天到的早,這討厭東西鑽出土也早些,」文智常年駐守邊境,對吸血蠅很瞭解,技巧地為李振介紹了一番。李振點點頭,目光又落回埋頭蹲在地上的水墨身上,老耳和文智自然也看了過去。方才大君剛把這女子衣服割破,這白馬就鬧了起來,一時間竟未看清,文智回想著,貌似自己只看到了一堆白布條子?文智用餘光觀察了一下李振的表情,聰明的保持沉默。 過了半晌,一言不發的李振突然掉轉馬頭,向大營方向馳去,文智楞了楞立刻回身上馬追隨而去。士兵們隨即被各自的統領驅趕開,各行其事,方才還喧鬧無比的場地中央,頓時只剩下了水墨,老耳,和那兩個高句麗士兵。 老耳緩步走到水墨跟前,低著頭的水墨全身緊繃,眼皮子跳得好似過了電。突然一隻又冰又硬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水墨被迫抬起頭來與老耳對視,手指發白地緊抓著衣服。一看到那張如同風乾過的臉,渾黃的眼珠子正死氣沉沉地盯著自己,水墨登時想起了方才他在樹林裡的殘酷追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眼中出現了恐懼。 感受著手指上傳來的細微顫抖,老耳仔細地打量著水墨,然後低聲說了句:「果真沒有結嗉。」水墨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躲在附近,假作幫忙救治傷患的羅戰卻聽得一清二楚,背對著水墨和老耳的他,眼瞼猛然抽動了兩下,又假裝忙碌。 「將她先帶回戰俘營,我要活的!」老耳森然吩咐道。他毫無感情地將水墨下巴甩開,轉身離去,那兩個高句麗士兵躬身行禮之後,趕忙將水墨從地上拽了起來,半推半拉地命令她前行。 老耳的消失讓水墨身上的壓力驟消,雖然不明白這些高句麗人想幹什麼,但直覺告訴她,暫時還算安全。水墨走的得跌跌撞撞,但已找回些許冷靜的她突然想到,之前那匹戰馬的受驚,或許跟羅戰脫不了關係,要不,怎麼那麼巧呢。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很可能當著一大群粗魯的異族士兵來個XX大曝光。一想到那種情景,水墨全身汗毛再度豎起,她用力地甩了甩頭,想借著這個動作,把那個讓她噁心的念頭拋出腦海。結果又被身後的士兵狠狠搡了一下。 只要羅戰還活著,自己就有希望吧,水墨這樣安慰自己,當然,她不會傻到四處亂看,尋找羅戰的蹤跡,天曉得那塊變異老樹皮是不是正躲在不遠處偷窺……看著水墨瘦弱的背影漸漸消失,羅戰不露痕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個正在救助傷患的軍醫頭也不抬地說,「把布帛給我!快點!聽到沒……」不耐煩轉過頭來的軍醫啞然,左右看看,納悶方才幫自己的黃臉漢子怎麼無聲無息地就不見了? 「不許哭!再出聲,死!」負責看管戰俘營的高句麗士兵怒吼道,他的漢話雖然很不地道,但沒有一個聽不明白的。為數不多的女俘們全都驚恐地閉上了嘴,一個個你推我搡的擠成一團,生怕自己再被帶走,去受那無盡的屈辱折磨,直到看見水墨一個踉蹌被推了進來,那幾個高句麗士兵迅速離去,她們才齊齊的嘆息出來,慶倖自己又躲過一劫。 一頭撞向稻草堆的水墨爬了起來,顧不上整理自己,她趕忙觀察環境。帳篷裡充斥著難聞的異味,沒有燭火,只能通過破舊帳篷四處開裂的口子裡透出幾絲光亮。人的眼珠閃著微光,水墨雖然看不太清,但她已感覺到這帳篷裡除了熏人欲嘔的臭氣,更多的是恐懼和絕望。 水墨沒有試圖去接近這些女人,而是原地盤腿坐下,伸手摸到的稻草濕冷又粘滑,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都是什麼。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兩半,好在那根長長的布條子還剩下了一截,用來裹胸絕對不夠,但用來綁衣服還勉強夠用。水墨麻利地開始收拾自己,只有能有一絲的逃跑機會,她絕不會放棄,自救永遠比等待更有效。 捆緊上衣,又用手指胡亂撓了幾下頭髮,將長髮編成一個粗辨,用牙撕了一邊兒布條綁好。帳篷裡一時間只有水墨悉悉索索的動靜,那些已經習慣了黑暗的女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們都是被高句麗人從位於兩國交界處的村莊擄掠來的。村中青壯早就慘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而跟她們一起擄來的那些老弱病殘又在數日前全部消失不見了。 不經意摸到自己喉嚨的水墨一愣,忽然明白了那老樹皮剛才在看什麼。元睿給的藥瓶在從水道鑽進城的途中丟失了,剛才見到羅戰就一路逃亡也沒想起問他是否拾到。大姨媽只住了一晚就回家了,水墨明白這十有八九是那人妖藥丸的後遺症,本來就不想再吃藥,這幾日乾脆拿士兵用的頸巾掩飾著自己的漸變。 水墨忍不住撓了撓頭,不知道羅戰是否知道了,剛才他還假作親吻的蹭了兩下……雖然那地方光線暗。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水墨阿Q地勸慰自己,然後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帳簾處走去。 「唔!」她悶哼了一聲,沒走幾步突然好幾個人抱住,然後拉倒,拽回。本想反抗的水墨怕傷到那幾個女人,更怕引起衛兵的懷疑,只好默不作聲,任她們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捂著水墨嘴巴的女人用氣聲說,「別怕,你別出聲!」見水墨點頭表示明白,她才鬆開手,水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這女人又傾聽了半晌,這才放鬆地跪坐在水墨身旁,聲如蚊蚋地說:「以前也有姐妹想逃,都被那些畜生砍成了兩半,你想要命,就別打這主意!」水墨舔了下乾燥到起皮的嘴唇,也輕聲說:「你們都是被抓來的?是否有機會離開帳篷,多久一次?」女人楞了一下,水墨的鎮定顯然讓她驚異,被抓來的女人從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 見她不說話,水墨正想追問,另外一個聲音突兀響起:「你也會有機會離開的,只要那些畜生想取樂,你就有機會了!多久?」她的聲音里加了幾分惡意,「我想你很快就會有機會了,如果被那些畜生玩不死,你機會多得很!」「阿彌,」之前按住水墨嘴的人輕聲制止,叫阿彌的女人冷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 水墨有點尷尬,知道自己的問題戳痛了對方,但為了逃命,她不得不問,「呃,那大小解呢?是否有……」「哼!」她還沒問完,立刻被那個叫阿彌的女人冷笑著打斷了,「你剛才待的地方就是啊!」水墨一僵,才咬牙說了句,「多謝告知!」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所有的女人如同受驚的鳥兒一樣,哆嗦著等待自己的噩夢。還好,那腳步聲隨即消失了,松了一口氣的女人說道:「姑娘,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門簾突然被撩開,數個高句麗士兵兇神惡煞般沖了進來,聽見帳篷裡的女人開始絕望尖叫,他們反而愈發興奮,大笑著見人就抓,手上也開始下流的動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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