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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謝之寒的愉悅簡直都能穿透他身上的鎧甲,水墨的尷尬憤怒讓他很開心,這小子雖是賤卒,卻總帶了一點讓人不滿意的「冷靜」。謝之寒示意一個戰士扶住水墨坐下,自己則伸手握住她的腿,緩慢輕柔地拉伸了一下,就如他判斷的一樣,水墨肌肉雖然僵硬但並非不能動。

  之前水墨的狀況讓謝之寒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沒等他動作,那個小校尉已經鬼叫了起來。想到這兒,謝之寒冷笑地看了一眼對面,壞人都做不好。如果現在水墨能看到那個李校尉,就會發現他貪婪盯視的物件並不是自己,而是顧邊城。

  「你這……」李校尉當然不滿他的舉動,本想按照計畫繼續發難,突然想起這聲音自己曾經聽過,不禁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帥,卻有些驚訝地發現,燕秀峰的目光有些散,竟好像在發呆。

  「燕帥,將軍,看來他的傷勢又復發了,請容許小人先行將他帶下治療,」謝之寒似模似樣地抱拳行禮,雙手小指相疊,做了一個只有顧邊城才懂的信號。顧邊城目光一閃,順勢轉頭看向燕秀峰,「燕帥,末將屬下陣前失禮,還望燕帥勿怪。」

  燕秀峰展顏一笑,「城弟無需多禮,我天朝一向軍規森嚴,賞罰分明,能被你認為立下大功者,定不是尋常人,」說到這兒他又看向水墨的方向,「一個立功的戰士是沒有失禮之說的!」顧邊城略彎腰,恭敬地說,「燕帥英明!」

  看到燕秀峰和顧邊城如此一唱一和,四周靜默的文武官員登時全體復活,繼續自己拍馬迎奉的工作。燕秀峰攜手顧邊城向大帥府走去,李校尉冷冷地掃了一眼水墨和謝之寒,也轉身跟了過去。「啊……」忽然被抱起來的水墨嚇了一跳張嘴想叫,卻只能發出一絲絲氣聲,謝之寒低頭輕笑,「不用客氣,功臣。」水墨只能用力瞪著他。

  謝之寒哈哈一笑抱著水墨就走,根本就不在乎周圍的人怎麼看,風娘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風娘也是一身戎裝,美麗的臉蛋被盔甲遮蓋,雙手也巧妙地被束在身前,外人卻看不出來。她就站在離水墨大概一匹馬的距離,被驃騎戰士們無形的看守著。

  謝之寒靠近她的時候輕聲說,「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下手的?」風娘的喉嚨一緊,但還是如往常那樣言必帶笑地說,「謝大人這是何意?」話音未落,盔甲下的風娘銀牙緊咬,因為謝之寒仿佛根本不在乎她答案一樣的與她擦身而過,風娘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輕視甚至是無視。

  正暗自憤恨的風娘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抬頭向前看去,卻只看見眾多背影正向元帥府湧去。不對,風娘細細地觀察著,雖然她什麼都沒發現,但善於觀察人心的她肯定,剛才一定有人在看著自己,或者……「走!」一個驃騎戰士毫不留情地推了一下風娘,示意她跟著走。

  風娘習慣性地一笑以施展魅力,卻跟著想起自己的臉都被遮住了,還笑個屁。看著這個叫羅戰的高大戰士的那張冷臉,一路上無論自己如何表現,或風情萬種,或楚楚可憐,他都不為所動,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沒動。

  再想想顧邊城,謝之寒,甚至是那個水墨的表現,風娘忍不住在心裡咒駡了一句,自己的八字一定跟這鬼驃騎軍犯沖。可不管心裡怎麼想,風娘還是作出一副無奈的服低狀,乖乖地跟著羅戰走,心裡卻在不停地盤算著,謝之寒怎麼知道是自己下的手?還有,剛才那道冰冷的目光到底是誰?

  羅戰是顧邊城身邊第一近衛,沉默寡言性格穩重。因為顧,謝二人都知道風娘對於男人的魅力,就算是鐵血冷酷的驃騎軍,也畢竟都是男人,所以這次特別讓他來看守風娘。方才謝之寒說的那句話羅戰也聽到了,他很生氣,風娘竟然在自己的嚴密看守下,還能暗算了水墨,這是種侮辱,他怒視著風娘纖細的背影。

  「天天打仗,好不容易勝利了,怎麼又把我揪了回來?不是說回了太平關就放我自在嗎!」一個身影抱怨連天的從門口閃了進來。僵臥榻上的水墨頓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飄來,眼前一暗,一個男人已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旁邊,低頭看向自己。

  水墨轉轉自己已經酸澀腫脹的眼球,眼前的男人三十來歲,說不上多英俊卻挺耐看的,如果……水墨抽了下鼻子,如果他少喝點酒可能會更好,難道他就是大夫…… 「酒罈子,你今天又喝了多少?」歪在一旁坐榻之中的謝之寒笑嘻嘻地問。

  「才一壇就被你的手下生扯了回來,」被叫做酒罈子的那個人很遺憾地搖了搖頭,他眯著眼,上上下下打量著水墨,水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盯著他。之前的危機過去之後,水墨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變成後天僵屍,全身酸麻不能動的感覺太糟糕了。但謝之寒顯然不擔心這個問題,回了顧邊城的臨時府邸,把自己往榻上一扔,就出去了。

  這個什麼酒罈子幾乎是跟他前後腳進來的,水墨猜測謝之寒是不是去審問風娘,要解藥什麼的。正想著,水墨忽然覺得腕上一涼,原來那酒罈子正在給她把脈。

  水墨對於大夫的印象基本都來自于自己現代的經歷,不管是傷風感冒,還是手臂骨折,大夫們永遠都是面無表情,鎮定萬分的看病治療。可眼前這位看病卻是一幅爹死娘嫁人的表情,水墨絕望地想,就算是得了AIDS,他的表情也夠用了。

  謝之寒好笑地在水墨和譚九之間看來看去,這酒罈子一看病就是這副德性,不知道的都以為自己離死不遠了呢,哈,那小子嚇得臉都白了。其實不用譚九看,自己也知道他中了什麼「毒」,別人不知道,自己可是太熟了,只是怎麼也想不出,風娘居然會跟她有牽扯。

  謝之寒用舌尖抵住門齒,看來風娘這女人的底兒實在是很深啊,之前能用燕府的權杖來救命,現在居然又用……「木石姻緣?」譚九有些驚訝地叫了出來,謝之寒心裡冷笑,果然沒錯!正想起身說明,譚九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僵住了,譚九皺著眉回頭問他,「這小姑娘怎麼會中了那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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