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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紅衣姑娘,我和王老闆有協定,一旦我回到邊境,所欠銀兩即可奉上!我們交易已久,這點信任總是有的吧?」顧邊城不為所動,微笑著看向王老闆。王老闆還是那副和氣生財的樣子,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但他的手卻放在了馬刀的刀柄上。

  「你跟王老闆怎麼約定我不管,到現在我還沒拿到我那一份兒,王虎大人,你說該怎麼算啊?」紅衣嬌聲問。顧邊城一笑,「好說,雖然不知道王老闆請了紅衣姑娘助陣所需多少,回頭王某一定雙倍送上!」

  「咯咯,」紅衣輕笑了一聲,「那好呀,我現在就要!」她此話一出,馬隊頓時傳來了刀劍出鞘之聲,所有的武器都寒光閃閃地指向顧邊城。水墨大驚,扔下水囊下意識就想沖過去,蘇日勒極低地喝了一聲,「別動!」

  水墨身子不自覺地一僵,就看見蘇日勒左腕向後面的蒿草叢裡一甩。悶哼響起接著撲通一聲,一個黑色的身影歪倒在了河裡,手裡還緊握著一把匕首,隱約可見他喉嚨上插著的飛刀。水墨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半趴在河邊的人,這傢伙什麼時候摸過來的?自己一點都沒發現。

  水墨這邊弄這麼大動靜,岸上的人自然都注意到了,紅衣臉上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從一開始她就覺得水墨和這個所謂的王虎的關係「不一般」,本想派人悄悄抓住水墨多個威脅把柄,可沒成想反倒被水墨給幹掉了。

  本來夜色暗淡就視線不明,水墨又站在了茂密的蒿草後面,再加上她剛才扔水壺甩了那一下,岸上一干人等都誤會了,因為他們都沒想到蒿草裡還藏著一個赫蘭人。水墨的「高超武藝」顯然激怒了紅衣,她冷哼了一聲,「行呀,小子,沒看出你還有這一手!」

  水墨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就算蘇日勒剛才救了她,不意味著他對於自己就是安全的,現在顧邊城又被這些人包圍著,心煩意亂的水墨只勉強扯了下嘴角,一言不發。

  水墨的無動於衷讓紅衣愈發生氣,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她就看這小子不順眼。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邊城,顧邊城還是那樣安然自在地坐在馬上,仿佛渾然不覺自己正被敵人包圍著。紅衣心裡的怒氣一下子被這兩個人點燃了。

  「王虎,你們背信棄義,竟然動手殺我的人!」紅衣反咬一口。顧邊城微微一笑,「紅衣姑娘,那你的手下偷偷摸摸溜到那邊又是想做什麼呢?」「你!」伶牙俐齒的紅衣被他噎得咬了下嘴唇。「行了,直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顧邊城輕撫了一下馬鬃。

  「也沒什麼,我現在就想要錢而已,不然的話,只能請你們先跟我走一遭,等錢到手了,自然任憑你們離去,如何?」紅衣笑盈盈地說。「不行。」顧邊城一搖頭。他不留餘地的態度讓其他人感到不爽,個別戰馬感受到主人的怒氣,也開始奮蹄低嘶。

  「既然如此,那你就別怨我了,」紅衣策馬前行了一步,其他人立刻擺了一個陣型出來,幾個彪形大漢縱馬站在了前頭,王老闆也馬刀出手,保護在了紅衣的身旁。

  水墨迅速做了個決定,憑顧邊城萬人敵的本事,如果自己現在湊過去,只能是添亂。還不如保護好自己,讓顧邊城無後顧之憂,想到這兒,她突然反應過來,是不是顧邊城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剛才才讓自己來打水。

  想到這兒,水墨決定了,兩害相較咱取其輕吧,一彎腰,我鑽!蘇日勒差點被她撞倒,他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兩人頓時擠在一個蒿草叢裡。跟蘇日勒大眼瞪小眼的水墨幹咧了咧嘴,低聲說了句,「Hi!」蘇日勒瞪著她不說話。水墨這一靠近才覺得他身上潮濕,不禁猜測難道他是順河逃脫的?

  「你要不嫌累贅就帶著我跑,要不然現在就是最好的逃命機會,如果你想殺了我,我保證你跑不掉。」水墨壓低了嗓門說。蘇日勒眼睛一眯,水墨瞬也不瞬地盯著他……草叢裡水墨和蘇日勒博弈著,岸上的顧邊城卻已經發動了攻擊。

  剛才紅衣問了句,「我最後再問一次,到底怎樣?」顧邊城只微笑著說了一句話,「我現在就來付錢!」馬隊的這些人覺得,似乎他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沖到了眼前,手中已是銀光閃爍。王老闆大喊,「劉洪左邊,麻子右邊,保護好小姐!」

  一個滿臉麻子的漢子嘴裡大喊著,「老子剁了你!」他揮舞著巨斧就沖了上來。王老闆和另一個漢子也拿著各自的武器殺了過來,他們後面還跟著幾個體格強悍的親信。

  這些人都是悍野之輩,常年在赫蘭和天朝之間遊走,要是不能打殺的,早就被殺掉了。剩下的不是武藝高超之人,就是有些特別的手段,方才活了下來。他們之間配合已久,戰陣嫺熟,一時間刀槍劍戟,呼嘯著向顧邊城殺了過來。

  顧邊城卻毫不慌張,方才從馬鞍下抽出的銀槍輕輕一抖,瞬間在月光下綻出了點點銀光。麻子只覺得自己眼前花了一下,斧子好像砍到了空氣,然後就覺得一股力量重重點到了他的斧面上,「咚」的一聲,斧子一下子就蕩開了。他面門登時暴露在了顧邊城的銀槍之下,槍上的紅纓如追命一般已到了眼前。

  王老闆急喊一聲,「麻子小心!」麻子嚇得魂飛魄散,全憑本能一個歪頭想要躲過這奪命一槍。似乎剛做了這個動作,麻子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處寒浸浸了一下,他仿佛絕望地聽到了鮮血噴薄而出的聲音,跟著他背上挨了一記,人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打下了馬,滿嘴都是泥土的味道。

  顧邊城清越的聲音滑過,「一條命!」麻子勉強抬頭,只看到那匹黑馬從他頭頂上一躍而過。手持長戩的劉洪被顧邊城的手段驚到了,麻子的武藝在他們這群人裡是排前頭的,竟然不是那王虎一合之將,但事已至此,眼看著王虎朝他衝殺過來,他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

  仗著戩長身重,劉洪手腕運足力量,一個烏雲蓋頂就砸了過去,想要先先手為強,借著自己的蠻力取勝。顧邊城毫無猶豫地揮槍相抗,「當!」的一聲巨響,劉洪慘叫了一聲,他的虎口已經被震裂了,鮮血直流。

  顧邊城去勢不改,只一翻手腕,槍桿兒磕向劉洪的太陽穴,他頓時眼前一黑,栽倒馬下。顧邊城一扯嘴角,「兩條命!」他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側面一陣冷風襲來。顧邊城仰面一倒,人已躺在了馬背上躲過那那一記偷襲,刀光從他眼前滑過。

  顧邊城一探手,已經抓住了王老闆的手腕,他用力一扭一扯,王老闆竟被生生地從馬上扯了下來。他一個翻滾想要站起,銀芒閃耀,汪老闆大駭,趕忙縮頸側身躲過,只覺得脖子一涼,人又摔倒在了地上。「三條命!」顧邊城沉聲說。

  紅衣定定地坐在馬上,臉色蒼白了許多,雖然想笑,可無論如何也扯不動面皮。一杆銀槍,紅纓隨風飄動,雪亮的槍尖卻分毫不差地指著她的喉嚨。顧邊城微笑著問,「你手下三員大將的命值多少錢?如果還不夠,再算上你的呢?」紅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嘴角哆嗦了一下,槍尖的寒氣仿佛捏住了她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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