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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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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邊城眉梢一揚,低下頭,水墨不及躲開的清亮眼眸裡好像盛滿了月光……這小子的眼睛很漂亮,顧邊城腦海裡莫名地跳出了這麼一句。但征戰多年的本能瞬間就讓這個念頭煙消雲散了,顧邊城收斂心神默默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那個一直跟著自己的赫蘭探子貌似已經離開了。 正後悔自己胡說八道太衝動的水墨眼前一晃,人就已經放到了地上,難道顧邊城想揍人?!水墨剛要擺出防禦的架勢,就聽顧邊城低聲說,「赫蘭人的探子已經走了,跟我來!」水墨腦子一片空白,但還是下意識地服從了他的命令。 顧邊城好像對這營地很熟的樣子,他七拐八繞的避過旁人來到一個小帳篷前,示意水墨俯身等候,他嘴裡發出了類似蟲鳴的聲音。水墨睜大了眼,帳篷忽然打開了一道縫隙,顧邊城一把拉起水墨就閃身進去了。 「你遲到了!」一句僵硬的漢語迎面砸來,毫不客氣。帳裡只有一盞小小的燈火放在角落,那人就隱身在黑暗中,水墨努力眯眼,也只能看出那是個身材不高的男人,一身赫蘭服飾上閃著金屬微光,看來應該是個赫蘭貴族一類的。 顧邊城非常禮貌地握拳行禮,「在下遲到是有理由的,您不是一直擔心如何讓大王子上鉤嗎?現在已經有辦法了,我叔父說定能讓殿下和大人滿意!」「喔?」赫蘭男人好像不太相信顧邊城的說法,聲音裡充滿了懷疑。顧邊城微微一笑,「大人您應該知道,大王子今天一直在找一個人吧?」那人一怔,目光迅速落在了水墨身上,「是她?」不是吧,水墨忽然打了冷顫…… 「哎……啊……」草原遊牧民族的歌聲總帶著一種能夠穿破蒼穹的力道,一個身穿紅色紗衣的女人正在柔媚地搖擺著她的腰肢,纖細的手臂隨著節奏款款舞動,酥軟至極的身段與蒼勁的歌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她的面紗也是紅色的,上面綴著一些閃閃發亮的飾品,隨著她的動作閃出耀眼的光芒。 可那些光芒似乎也遮不住她雙眼的波光流轉,偶爾與她飄過的目光相對之時,水墨就有一種她在柔情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感覺。自己是個女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那些粗野的赫蘭男人了,水墨越發低下頭以掩飾自己厭惡的表情,可附近那些男人粗重的呼吸還是不時地傳入自己耳中。 水墨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坡,那裡有一座黑色的帳篷,聽說愛愛就在那裡向大神祈禱,水墨遙望著,她還好吧……一陣叫好聲猛地響起,水墨回過身來抬頭看去,那紅衣女子正挽了花式向觀眾們致謝,赫蘭人說什麼水墨不懂,但看得出他們對於剛才的舞蹈正讚歎不已。水墨眼看著那紅衣女子搖曳多姿地走回紗帳,優雅地坐在了地毯上,伸出手,水墨趕緊遞上一方絲巾,她輕柔地在自己的額頭沾著汗水。 水墨好一通伺候,紅衣女子不是要喝茶,就是要吃鮮果,一會兒又說自己腿疼,讓水墨給她按摩。水墨咬牙低聲道,「紅衣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啊!」「喔?瞧你這長相,我都忘了你是男人了,」紅衣用手指繞著一綹頭髮玩,一雙如水妙目上下掃射著一身素白的水墨。 紅衣是邊疆地帶最有名的舞姬,遊走在天朝和赫蘭之間。聽說她的恩客既有天朝邊疆大員,也有赫蘭貴族,所以雖然她是一個弱女子,卻一直自如地在刀尖上跳舞而不會受到傷害。這次聽說是王老闆特意請她前來助興的。 面紗下的水墨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女人自打見到了自己,似乎就一直不相信自己是男人,直到動手摸到自己的「喉結」才甘休。真不知道顧邊城怎麼會認識這樣的女人,而且讓她來執行計畫,並讓自己配合。一想到這兒,水墨心裡又有點不舒服,顧邊城並不是特意來救自己的,自己只是個附帶的…… 算了,水墨再次告訴自己,他還記得來救自己已經算是難得了。想是這樣想,但水墨心底卻難免酸澀,她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喂,」一股濃香撲面而來,水墨嚇一跳,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卻被紅衣一把扣住,她似笑非笑地問,「你跟王虎什麼關係?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王虎?跟著水墨反應過來她在說顧邊城,水墨垂下眼睫,「請姑娘親自去問比較好。」碰了個軟釘子的紅衣哼了一聲,正要開口,幾個赫蘭女子走到了紅色的紗帳跟前,水墨立刻認出領頭那個女人正是之前在元愛帳篷裡打量自己的那個,她趕忙低下了頭。「紅衣,請您跟我來。」妮卡略彎腰,臉上表情甚是禮貌,赫蘭人一般沒什麼小姐,姑娘的稱呼,基本都是直呼名字。 「你,去幫我準備吧,」紅衣嬌媚地站了起來,語調萬分的不客氣。水墨低聲說了句,「是,小姐。」終於要開始行動了嗎?到現在也不知道顧邊城打的什麼算盤,身不由己的水墨只能選擇相信他,按照他說的去做。看著被赫蘭女人簇擁而去的紅衣,水墨知道,該輪到自己行動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撩起紗帳,走了出來。附近圍成一圈的赫蘭人,有不少都轉頭看向她的方向。當然,基本上都在看紅衣的婀娜背影。 「我一定會護你周全!」顧邊城的聲音又在水墨腦海中響起,這次並不是魯維的轉述,而是他當面的許諾,水墨信了。在那樣磊落的目光下,沒有豪言壯語,只是簡短的一句話而已,一直盤旋在水墨心頭的那只箭被她壓回了心底……赫蘭人那邊突然熱鬧了起來,水墨抬頭看去,原來是赫蘭巴雅和赫蘭克雅回來了。按照赫蘭人的規矩,在慶祝晚宴上,他們都要親自去打獵,並奉獻給他們的神和汗王以表示敬意。 「哈哈哈!好,很好,你們都是我最勇猛的兒子,是我們赫蘭一族勇士!拿酒來!」地上堆了不少獵物,赫蘭王很滿意,他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兩個兒子。接過酒的克雅神采飛揚,顧盼自雄;巴雅卻淡淡地笑著,接過金碗一飲而盡,異色的雙眸愈發奪人心魄。就聽著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赫蘭貴族少女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似乎都被他迷人的微笑所傾倒。赫蘭王心裡忍不住又想起了國師的占卜,難道大神真的是這樣指點的嗎?一想到這兒,他迅速地祈禱了一下,希望大神能原諒他這個不敬的想法。 好在還有時間,赫蘭王決定明天要再跟國師好好地談一次,而今晚這個勝利之夜不宜想太多。克雅雖然出身高貴卻總是嫉妒巴雅的才能,這回巴雅的軍隊受了不少損失,希望能夠平息一些小兒子心裡的不平。不過這回與天朝之間的談判,應該讓誰去呢……赫蘭王不動聲色的盤算著。「父汗,我願與兄長摔角一場為今晚助興!」赫蘭克雅突然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赫蘭巴雅眸光一閃,他沒說話,只慢慢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漬。赫蘭王顯然有些猶豫,赫蘭人極其喜歡摔角這項運動,一聽王子們要親自下場,頓時鼓噪起來。赫蘭巴雅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找藉口拒絕,赫蘭克雅已經解下了帽上裝飾的尾貂放在了篝火之旁,笑中帶了些挑釁,「大哥,你贏了這就是你的!」旁人頓時「嗡」的一聲,赫蘭巴雅面色不變,眼中卻沒了笑意。 尾貂在赫蘭就是地位的象徵,赫蘭克雅是大妃所生,血統純正,而巴雅則是赫蘭王和一個進貢而來的異國女奴生的,所以他沒有權利帶上象徵著高貴純血的銀色尾貂。赫蘭人有時確實會用尾貂來做為比試的彩頭,但赫蘭克雅此舉完全就是嘲諷也是挑釁。 眼看著赫蘭巴雅明明憤怒至極,卻還是能克制住自己不為所動,赫蘭克雅有點著急了。他借著活動身體的機會偷偷使了個眼色,一個身材不高的赫蘭男子登時站了出來。他悄聲在赫蘭王耳邊說了兩句。巴爾格!赫蘭巴雅暗叫不好。這人名義上是赫蘭王的親信,一個小部族的首領,其實私底下早就跟克雅勾結在了一起。果然,赫蘭王搓了搓下巴,就微笑著說,「巴雅,你就和克雅比試一下吧,我們赫蘭只有勇士,沒有懦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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