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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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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遠處傳來的慘叫聲讓水墨打了個冷戰,可她根本就不敢回頭,繼續小心翼翼地前行著。剛才趁亂跑了出來,如果這回再被赫蘭巴雅抓回去,他不生吃了自己才怪。 「咵咵,」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躲在草垛後的水墨偷偷窺視,是一隊巡邏的士兵,她趕忙縮頭,轉身想要離開這裡。「哈輝?」一個異族口音響了起來,水墨身體一僵,突然拔腿就跑。然後她不意外地聽到後面亂了起來。 大歎倒楣的水墨只能拼命逃走,現在天色已經亮了,如果再找不到躲藏之處,估計自己的古代之旅馬上就要結束了。雖然也想過,是不是人掛了,就會掛回現代。可想歸想,總是沒有勇氣拿自己的小命來做實驗。 赫蘭人對俘虜的手段,她不但聽說過,而且親眼看過。一想到那恐怖的景象,水墨立刻平增無限力量,就算要死,也決不能死的那麼悲慘。「啊!」水墨低叫了一聲,剛才她想要翻身躲到一個土推後面,可慌不擇路的她卻不知道土堆後面是個山坡,她立刻從上面滾了下來,直到撞上一個柔軟的東西,才阻擋了她。 頭暈眼花的水墨搖了搖頭才看清自己撞上的是一個帳篷,她貼上去聽了聽,還好,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她搖晃著站起來想要繼續逃跑,就聽見山坡上面傳來了追兵的聲音。顧不得許多,水墨用剛才從那醉鬼身上摸來的匕首把帳篷割開了一道縫隙鑽了進去。 帳篷裡有些黑,水墨閉眼適應了一下才繼續觀察。火盆就放在帳篷中央,但火焰已經熄滅,只隱約帶來了一些熱力。一個造型別致的燈燭擺在案上,燈中安靜的火焰突然跳躍了兩下,燈影搖曳,一個原本正在伏案休息的人慢慢坐直了身體,伸手去攏燈。 帳篷裡有人,水墨再一次咒駡了自己的揹運,但好在那人背對自己,而且看身影是個苗條的女人。這時帳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水墨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女人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就轉過了頭來,跟水墨眼神對個正著。面紗掩蓋了她大部分的面容。水墨只看見她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見鬼!水墨一咬嘴唇,抄起匕首正要撲過去,那女人忽然試探似的叫了一句,「阿墨?」 神將 那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讓水墨前撲的動作一滯,她脫口而出的「愛愛?」被女人唇邊豎起的手指堵了回去。這時一個粗豪的男聲在帳外響了起來,水墨下意識握緊了匕首看向帳篷的入口處,那聲音分外響亮,可以想像那男人就站在門口,隨時會進來。帳外好像有一個女人在低聲說些什麼,聽口氣是要阻止其他人進來。 「噓,」女人迅速起身來到水墨跟前,看著那雙熟悉的,帶著三分驚喜七分緊張的大眼睛,水墨一時間有些迷糊,在這兒?赫蘭?碰上元愛?不等水墨多想,元愛一把拉住水墨的手,將她帶到一個大藤條箱跟前,掀開箱蓋,在裡面倒騰了幾下,示意水墨趕快進去。水墨本能的聽從了她的指示,剛剛蜷縮蹲下,衣服狀的柔軟布料已經鋪在了她的身上,有些分量,接著眼前一暗,箱子被蓋上了。 水墨使勁閉了閉眼,這才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她順著藤條箱的縫隙看出去,元愛已經飛快地坐回了原位。這時帳篷裡忽然一亮,有人掀開帳簾走了進來,是個身材壯實的赫蘭男子,衣飾華貴,但不是赫蘭巴雅,雖然看不清臉孔,可這人明顯比那妖瞳矮了一頭。一個頭髮花白的赫蘭女人氣憤地跟了進來,她嘴裡依舊在嘮叨著,卻沒有人理會她。直到元愛對她做了個禁言的手勢,她才閉上了嘴,但還是非常憤恨地瞪著那些男人。 帳篷裡這時幾乎亮的是一覽無餘,那男子身後跟著幾個隨從,他們手裡的火把正熊熊燃燒著。男人狀似無意地將帳篷裡打量了一番,他轉過來的臉被箱子裡的水墨看個正著,粗眉深目,隆起的鷹鉤鼻顯示著赫蘭人典型的長相。不醜,但比赫蘭巴雅的俊秀差的多了……呸,水墨在心裡啐了一口,長的越好看,心腸越黑! 「二王子,您這是何意?」等那男人和隨從把帳篷裡看了個清楚之後,元愛才冷淡地問了一句。水墨一愣,二王子?赫蘭克雅眉梢一揚,「你還是不喜歡講赫蘭語嗎?這可不太好……」他語帶金石之音,水墨克制住自己想要掏耳朵的衝動,心裡想著他的漢話說的可沒有赫蘭巴雅好聽。 「您闖進我的帳篷就為了說這個?」元愛不為所動,水墨聽得出,她刻意強調了闖進兩個字。赫蘭克雅微眯了下眼,接著又笑說,「你誤會了,一個天朝的賤卒跑掉了,我怕你被那樣卑賤的人驚嚇到,特地過來看看。」他轉回了赫蘭語,水墨聽不懂,只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殿下!」一個隨從發現了什麼,他伸手指向某處,水墨的心登時一緊。剛才她鑽進來之後,只大概把破口處恢復了一下,還沒來得及仔細弄就被元愛發現了,「咕嘟!」水墨覺得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好像太大了。 好在帳裡眾人的目光焦點都在她鑽進來的那處破口,赫蘭克雅緩步走了過去,兩個隨從立刻跟上,兩人彎刀都已出鞘。「殿下,應該是被匕首割破的,難道……」一人跪下檢查過後報告,他懷疑的目光立刻飄向鎮定自若的元愛。 赫蘭克雅用眼神制止了他,轉身看向元愛,目光灼然地盯著她問,「這是怎麼回事兒?你沒有注意到嗎,安雅公主?」不知為何,他這句話是用漢話說的。箱子裡的水墨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安雅……公主?! 「沒有,在你們進來之前我一直在小憩,」元愛掃了一下那個被水墨割出來的破洞,語氣帶了點不耐煩,好像看那一眼都是多餘似的。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個隨從顯然很不滿意元愛的態度,他想要跨前一步,卻被赫蘭克雅攔住,「多倫,不得無禮!」 「我知道?我只知道自從來到這個帳篷,二王子您一直在說,這地方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讓我什麼也不用擔心,什麼也不用管……怎麼,現在又需要我擔心了?」元愛語帶嘲諷地看著赫蘭克雅和他的隨從們。 赫蘭克雅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肌肉無意識地抽搐。但這些話確實是他說的,當時不過是想提點元愛,不用動逃走的念頭而已,誰知道現在卻被她拿來反諷自己。可現在絕不是跟這女人翻臉的好時機,等你落到我手裡那天……赫蘭克雅暗自咬牙。 沒等他想好該說些什麼,元愛已經款款地站了起來,帳裡的人都緊張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水墨眼瞅著她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身體愈發緊縮,「吱呀」一聲輕響,箱蓋又被打開了,水墨僵住不動,呼吸近乎停止。接著又聽見幾下響動,元愛冷冷地說,「不相信就查吧,反正你從沒有相信過我們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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