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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赫蘭巴雅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路程已走了三分之二,就算這時候特蘭格追來,也很難……他正盤算著,忽然聽見一聲呼嘯,回頭看去,一個赫蘭人用來聯絡的火箭歪斜著飛了一段距離之後,掉落在草叢裡,頓時火焰升起。

  「糟糕!」赫蘭巴雅暗叫一聲不好,他嘬唇打了一個呼哨,齊格,蘇日勒和阿濟立刻發出了命令,所有的赫蘭戰士都開始策馬狂奔。「見鬼!」埋伏在樹林裡特蘭格也看見了火箭,他怒駡了一聲,咆哮著一馬當先地沖了出來,自己竟然被赫蘭巴雅算計,誤了大事!

  水墨只覺得臉如刀割,草原上的風吹得她睜不開眼,但還是發現赫蘭人很奇妙地熄滅了手中的火把之後,才將它扔掉,全力逃跑。本來超近包圍過來的特蘭格還有一點點優勢,但沒有想到有一些悍不畏死的赫蘭戰士竟然掉頭向自己跑來,意欲拖延時間。

  一陣糾纏之後,赫蘭巴雅的戰士們盡數陣亡,特蘭格卻只能眼見著赫蘭巴雅愈逃愈遠,奔向了大本營的方向。「啊!!!」特蘭格狂怒地大吼了一聲,但卻無可奈何了。

  「赫蘭巴雅還有這等智慧……」阿七聽著手下斥候帶回的報告,他搓了下鼻樑,有些無奈地說,「又被城哥料到了,沒想到,最後還得這麼辦!」說完他翻身上馬,「我們走,按照原來的計畫準備,如果一切順利,赫蘭十年之內,再無能力犯我國土!」說完,他掉轉馬頭,帶著手下人迅速地離開了。

  被疾風吹得睜不開眼的水墨被那聲從遠處傳來的怒吼嚇了一跳,正策馬揚鞭的赫蘭巴雅哈哈一笑,「不用怕,他追不上了!」他聲音裡充滿了快意,原本以為要傷亡慘重的夜晚,竟然如此輕易地逃了出來。不過,那些英勇獻身的戰士卻不能白死,赫蘭巴雅心中冷笑,克雅,好兄弟,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閉著眼被赫蘭巴雅護在懷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的水墨,突然覺得赫蘭巴雅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張眼看去,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山下白色的帳幕如雲,人噪馬嘶,顯然是到了赫蘭人的大本營。

  水墨愣了一下之後,迅速轉頭問赫蘭巴雅,「我們這算是成功逃出來了?」正瞭望營地的赫蘭巴雅聞聲低頭,看著水墨亮晶晶的眼眸,他一笑,「是!」「嗯哼,」水墨清了下嗓子,「我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你呢?」

  赫蘭巴雅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他突然把水墨一抱,放在了地下,對僵在原地的水墨一揚下巴,「你可以走了。」水墨真的有些吃驚,之前會這麼問,實在是因為抱了那一點點希望他會守信,但現在赫蘭巴雅痛快地兌現諾言,反倒讓她不知所措。

  「怎麼,不想走了?」赫蘭巴雅好笑地說,蘇日勒天生嚴肅,齊格性格沉穩,但阿濟卻哈哈笑了一聲。水墨臉一紅,以南人禮節微微彎身,「多謝,告辭!」赫蘭巴雅很認真地說,「不用謝!」

  水墨掉頭就往回走,她根本不敢想什麼要水要吃的,先跑了再說。看著水墨離去的背影,齊格問,「主上,我聽蘇日勒說了,這小子詭計多端,我們在牧場的失敗也是因為他的計策,您就這麼放他走了?」

  赫蘭巴雅正欲開口,山下營地號角突鳴,他一皺眉,對齊格說,「你們先走,我馬上就到!」齊格等人呼嘯而去,正往山林裡跑的水墨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赫蘭巴雅正朝自己賓士而來。

  「靠!」水墨低罵了一句,剛才還想著古人果然比現代人守信,現在才知道,不管古人今人,天朝人還是赫蘭人,只要是人,就沒有守信用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加速狂奔,但她明白跑也沒用,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因此反而鼓起勇氣站住了。

  「怎麼不跑了?」追到跟前的赫蘭巴雅一拉韁繩,戰馬幾乎優雅地圍著水墨踏著碎步。水墨勉強一笑,「為什麼要跑,您不是答應放我走了嗎,身為一個男人,總不會言而無信吧?」

  赫蘭巴雅趴在馬頭上與水墨對視,現在朝陽初升,天邊的霞光映照在了水墨的臉上,赫蘭巴雅的心突然一動。早就知道這男子長得秀氣,現在看起來,他幾乎是漂亮的,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雖然害怕卻依舊堅強。

  「我當然言而有信,但沒說不能再把你抓回來呀?」赫蘭巴雅的笑容在水墨看來簡直就是無賴。她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怒氣,冷笑著說,「原來如此,你們赫蘭人發誓如同放屁!」赫蘭巴雅笑容一頓,滿腦門子火的水墨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赫蘭巴雅想了想又笑了,「也罷,你的智慧可以讓你活久一點,但是要管好你的嘴。」說完他一彎腰將水墨拉上了馬。水墨僵直地坐著,維持著最後的自尊。她暗自後悔,如果不是剛才看見赫蘭人的大營而慌了手腳,自己應該尋找機會逃走而不是傻乎乎的讓赫蘭巴雅戲耍才對。

  「怎麼不說話了,聰明人?」赫蘭巴雅這會兒心情很好,長生天果然是看照著自己的,就像母親說的那樣。心情與他截然相反的水墨沒好氣地說,「你實在過獎,其實我是我們那兒最笨的!」被她暗諷的赫蘭巴雅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笑了起來。

  「阿墨?」他試探著叫這個名字,就覺得水墨身體一硬,他開心地笑了,「你姓什麼?」水墨沉默著,就在赫蘭巴雅以為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水墨轉頭對他說,「我大爺。」「我大爺?」赫蘭巴雅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水墨點點頭,「複姓!」心裡卻在翻白眼,對,我就是你大爺!

  赫蘭巴雅覺得有點不對,但他來不及多想,已經看見不遠處正在等著他的蘇日勒。到了跟前,蘇日勒接過了水墨,赫蘭巴雅對水墨說,「我要離開一下,在赫蘭大營裡我勸你還是別動歪腦筋的好!」說完他策馬而去。

  蘇日勒冷著個臉,馱著水墨向大營的另一個方向走去。水墨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能被動地被帶往赫蘭大營深處。漸漸地,人越來越多,他們都是一身異族打扮,很多人卻沒有穿戰袍,甚至還有女人出現,水墨驚訝地看著她們,她們也瞪著水墨。

  軍妓嗎?水墨懷疑著,在天朝她非常不能接受的,就是有軍妓的存在。好在賤卒是沒有資格也沒有錢去找軍妓的,水墨大為慶倖,但這也止不住其他男人如王大之流對那些女人的渴望和想像。看著那些身材壯碩,面容粗糙的赫蘭女人,水墨忍不住咂舌。軍隊能力暫且不提,若只比軍妓,赫蘭的戰士們幾乎可以用可憐來形容了。

  「駕,駕!」幾聲吆喝暫態讓水墨自胡思亂想中醒來,她飛快地轉頭看去,這地方竟然有人講漢語而不是赫蘭語。不遠處塵煙四起,一個規模不小的馬隊正賓士而來,他們帶著數量大車,好像拉著貨物。

  水墨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穿著天朝服飾的人來到營門前,兩個粗豪大漢跟迎上去的赫蘭戰士說了幾句,營門就被打開了。一隊赫蘭戰士聞訊跑了出來,開始檢查那些人以及他們所帶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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