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笛安 > 芙蓉如面柳如眉 | 上頁 下頁
二三


  「你什麼意思啊――」小睦臉居然紅了。

  「別誤會,我知道你跟夏芳然是純潔的革命感情。」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起訴芳姐?」小睦歎了口氣。

  「馬上。」徐至簡短地答。

  「其實我直到今天也不相信芳姐真的殺了陸羽平。」

  「不奇怪。」徐至說,「很多殺人犯的親屬都覺得殺人是別人的事兒,不會發生在自己家裡人頭上。」

  「我就是喜歡你們員警說話的調調――夠冷血。」小睦眨眨眼睛,「其實我初中畢業的時候也想去考警校來著,可是我的檔案裡有一個大過,一個留校察看――所以警校不要我。」

  「給夏芳然這樣的大美女打工比上警校有意思的多。」徐至很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諷刺我。」小睦抓了一把咖啡豆在手上,像玩鵝卵石一樣看著它們從指縫間滑落,「我剛才想說――我原來一直以為,芳姐不是那種會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殺自己男朋友的人。何況,趙小雪那個女人跟芳姐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那你覺得趙小雪是哪個重量級,夏芳然又是哪個?」

  「我不喜歡趙小雪。」小睦皺了皺眉頭,「她心機太重。外表上倒是很嫻淑沒錯,平心而論也沒什麼壞心眼,可是其實骨子裡特別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徐至點上了煙,「可是錄口供的時候我倒覺得,趙小雪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小事聰明,大事來了以後就蠢得像頭母牛。」小睦惡毒地笑了笑,「你沒看見她偷偷摸摸寫給芳姐的那封信――操,也就是沒什麼大腦的女人才幹得出來這種事,她本來就是專門為那些沒種的男人準備的好老婆。」

  「這麼說你很有種?」徐至笑了。

  「至少我知道芳姐比她地道――這跟芳姐是不是美女沒關係。」

  「也就是因為這個,」徐至歎了口氣,「要知道如果夏芳然沒有出過事的話,她也不會那麼不要命地抓著陸羽平不放。」

  「不對。」小睦臉色很難看地把一個啤酒杯重重地頓了一下,「陸羽平死了活該。」然後他像是為了自己的語出驚人抱歉那般安靜地笑笑,「他是自找的。你明白嗎?他半年裡天天可憐巴巴地跑來喝咖啡芳姐連正眼都沒怎麼瞧過他――後來倒好了,芳姐出了事情輪到他一時高興跑來逞英雄了。靠,這可不是演電影,他還等著停機的那一天好跟趙小雪雙宿雙棲。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這種不知輕重的傢伙――他保證還等著芳姐對他感激涕零呢。所以我說他死了活該。」

  「我真慶倖警校沒有收你。」徐至很認真地看著他。

  「又諷刺我。」小睦低下頭,去拿徐至面前喝空了的咖啡杯。

  徐至就在這時在靜靜地說:「莊家睦,你是怎麼知道趙小雪給夏芳然寫過一封信的?是夏芳然給你看的嗎?」

  「不是。」小睦的臉色變了一下,「那封信是我在芳姐家門口的信箱裡看見,然後把它拿走的。你知不知道,」小睦又開始眉飛色舞,「那天早上我到芳姐家去的時候,在社區外面的街上一個小吃館裡看見趙小雪,我還以為是我眼花看錯了,結果我上樓以後還真的在信箱裡看見一個白信封,當時我想媽的這個女人還真是低能,我就把那封信拿走了――」

  「這件事情我們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徐至緊緊地盯著小睦。

  「這個――你們沒有問我啊?」小睦做出一臉無辜的樣子。

  「我們調查陸羽平和趙小雪的事情的時候跟你說過,你要告訴我們任何你知道的細節――」

  「那――那我當初一定是忘了這回事了。」

  「莊家睦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可以逮捕你?」

  「沒那麼誇張吧。」小睦瞪大了眼睛。

  「那封信現在還在你家嗎?」徐至深呼吸了一下。

  「這個――應該還在,我找找吧,我這就去看看,我就住樓上,你等著我行嗎?」小睦像個闖了禍的孩子那樣急切地重複著:「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我記性不好。」

  「你記性不好。」徐至微笑地看著這個抓耳撓腮的孩子,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然後他滿意地欣賞著臉色慘白的小睦說:「上去拿吧,我等著你。」

  徐至那句耳語的內容是:「你記性的確是不好。你連你認識孟藍都忘了。」

  20

  夏芳然對徐至微微一笑:「除了我爸和小睦,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來看我。」然後她說:「你還是穿制服的樣子比較好看。」

  「你的律師這兩天來過了沒有?」徐至問。

  「來過了。」她有些漫不經心地笑笑,「沒什麼新鮮的,無非是想拿我慘不忍睹的臉打同情牌。」

  「在這兒還――習慣嗎?」話一出口徐至就意識到這是個蠢問題,於是他緊接著說:「我的意思是,這兒有沒有人欺負你?」

  「謝謝關心。」她輕輕地說,「我的律師說,因為我情況很特殊,申請取保候審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到底什麼時候要起訴我?」

  「給檢察院的起訴意見書已經寫好了,原本該今天遞上去的,但是我沒有遞。」

  「噢。」

  「夏芳然,你為什麼要承認你從來沒做過的事?」

  「我沒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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