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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兩人跑去劃價,劃價的人問他們要不要辦「加急」或者「加加急」,如果辦加急,當天就可以拿到大多數結果;如果辦加加急,當天可以拿到全部結果。不然的話,有的要等明天,有的等得更長。兩人一商量,決定辦加加急,多花點錢,少死幾個腦細胞,於是他們把那些化驗都辦了加加急。

  兩人貢獻了樣本之後,就出去找個小飯館吃了點東西,再跑回醫院來拿結果。最先出來的居然是HIV檢查結果,兩人都是陰性。但兩人仍然不敢歡欣鼓舞,怕醫院為了求快,檢查得不仔細;或者忙中出錯,把標本弄混了;或者他們兩個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身體裡的愛滋病毒要更長時間才檢查得出來,他們決定過三個月再查一下HIV。

  一直等到快五點了,才拿到了其餘的化驗結果,都是陰性,兩個人把心放了一大半。譚維開玩笑說:「你看,還是做女人好,不好的事都是用『陽性』來表示的,這麼多人守在這裡,就為了等一個『陰性』,凡是得了『陽性』二字的,今天都沒好日子過——」

  兩個人打的回了家。到家之後,譚維去做飯,小冰說:「等我來給怡紅打個電話,看她那邊怎麼樣了——」

  小冰打完電話,喜形於色地跑到廚房來向譚維彙報:「怡紅的HIV也是陰性——」

  「那她怎麼說有愛滋病?」

  「她說她這個人一向就是越怕什麼就越遭遇什麼,所以她覺得她肯定得了愛滋病了,只不過體內還沒產生足夠的抗體,暫時檢查不出來而已——」

  「她真是的,話也不說清楚,搞得別人——擔這麼大心——」

  小冰笑著說:「你抱怨個什麼?你只擔了個心,我呢?我差點把老公都讓給她了。哈哈,幸虧你聰明,沒聽信了我的話,卷起鋪蓋就跑她家去陪她到死,不然有你的好戲看,我鬧你個天翻地覆慨而慷。記住了啊,凡是我在生死關頭說的話,都不能算數的,你可別拿著個雞毛當令箭——」

  「我們不能高興得太早了,因為我們幾個人都不能肯定地說就沒愛滋病,得等三個月之後再次檢查了才能確定。」

  小冰的喜氣一下子就垮下去半丈:「哎,還要等三個月——說不定三個月沒到,我已經急死了——」

  「別說破口話了。常勝——怎麼樣?」

  「怡紅說她逼著常勝去醫院檢查了,常勝也有滴蟲和淋病。」

  「那他怎麼說——可以——脫了褲子讓人檢查?」

  「醫生說男人患滴蟲可以沒症狀,女人患淋病可以沒症狀,但這兩種病都很頑固,急性發作期過去之後,症狀消退,但體內帶菌,仍然可以傳染給別人,所以非常害人。常勝的滴蟲沒症狀不奇怪,他是男人嘛,但他的淋病肯定有過症狀,因為醫生說男性尿道狹窄,感染了淋病就會小便赤痛,發燒寒戰,說不定他吃藥打針止住了,就不承認了。哼,性病的問題是個科學的問題,他承認不承認都沒用,最終還是被化驗出來了,這下姓常的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他這種人,還可以有話說,他可以說是小謝傳給他的,反正又沒誰把他從哪個雞的床上抓住——」

  「但他至少不敢再誣衊你了——」

  「他誣衊我不怕,只要你不相信他那些胡說就行——」

  「誰的胡說我都不信,我只信我的眼睛。」

  「那就好——」

  「你說他們會不會為這事離婚?」

  「誰知道?多半會——」

  小冰說:「我贊成怡紅離婚,常勝本來就配不上她,還在外面亂搞,真是——惡——心。如果是我的話,光離婚都不解恨——,我得把他廢了,免得他再害人——」

  「你廢了他,你也得坐牢,合算嗎?」

  「我當然要想個既能廢了他,又不用坐牢的辦法——」

  「哪裡有這種辦法?」他生怕小冰信口開河地亂說,讓謝怡紅聽真了惹出麻煩來,連忙岔開話題說,「小謝家裡人知道不知道她——得病的事?」

  「她說她沒告訴她家裡人——她說她家裡人本來就不喜歡常勝,談戀愛的時候家裡人就不同意,說常勝浮得很,不踏實,不是個重感情的人,肯定是看上她爹的地位了。她那時挺同情常勝的,覺得她家裡人把他想得太壞了。現在弄成這樣,她怎麼有臉跟她家裡人說?只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了——」

  他心裡一緊,覺得謝怡紅真是太可憐了,但又想不出什麼辦法幫她,只抽時間打了個電話給她,叫她安心休息,她的課他儘量幫她去上。

  過了一個星期,謝怡紅來上班了,人瘦了,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尤其是那種畏畏縮縮的表情,好像在怕他嫌她髒一樣,令他感到很心痛,很內疚。但令他不解的是,謝怡紅並沒跟常勝鬧離婚,他想要麼是常勝這次保證改邪歸正了,要麼就是謝怡紅愛面子,不想讓她家裡家外的人知道這事。

  三個月之後,譚維跟小冰又查了一次HIV,仍然是陰性,謝怡紅跟常勝也去查了HIV,也是陰性,幾個人總算放了心。他暗自慶倖,看來壞事真的能變成好事,經過了這場「艾滋驚魂」,他對自己的婚姻更有信心了,既然愛滋病都奈何不了他們的愛情和婚姻,想必這世界上也沒什麼能把他們拆散的了。至於謝怡紅和常勝,既然沒離婚,那說明常勝改邪歸正了,也說明謝怡紅原諒了常勝,兩夫妻重修舊好,以後就安安生生過日子了。

  不過他的黃樑美夢沒做多久,麻煩就來了。有天中午,他正要回家吃午飯,常勝跑到他實驗室來了,說上次喝醉了酒,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今天想請他吃頓便飯,算是陪罪,不打不相識嘛。

  他推脫說:「今天剛好小謝到市里參加出國人員英語培訓班去了,等哪天她在的時候,我們再在一起吃頓便飯吧——」

  常勝說:「就是知道她今天不在才請你——,我們哥們聚聚,要老婆跟在旁邊幹什麼?帶老婆的聚會,等哪個週末再搞吧——」

  「那就等哪個週末吧——中午這點時間能聚個什麼?」

  「我說了嘛,就是一頓便飯,又不是什麼正規宴席,好啦,別客套了,明說了吧,我有事請你幫忙——」

  他聽說是幫忙,就不好意思再推脫了:「好吧——」

  「我叫了出租,在外面等著,走吧——」

  兩人坐出租來到一家飯館,叫了幾個菜,中午吃飯的人不多,服務員很快就把菜一盤盤端上來了。常勝熱情地勸酒勸菜,譚維不肯喝酒,說下午還有課,常勝也不勉強,改為不勸酒只勸菜。

  吃了兩筷子,譚維問:「你不是說要我幫忙的嗎?到底是什麼事?」

  「噢,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的牛頭兒——就是我們的牛老闆——看上了你的那個導師,想找你在中間幫忙撮合撮合——」

  他一愣:「我的導師?哪個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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