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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26

  譚維見小冰越說越離譜了,有點懷疑這事是小冰和謝怡紅聯合起來在涮他:「別開玩笑了,你怎麼會得了愛滋病?是不是你們兩個又在涮我?」

  「我現在哪裡有心思涮你!」小冰焦急地說,「我是嚴肅的,你也別不當一回事,說不定你也染上愛滋病了。你忘了,我們在怡紅家的浴缸泡過澡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時謝怡紅應該還沒得愛滋病——」

  「你怎麼知道她那時沒得?就算那時怡紅沒有,但是常勝肯定有啊,他不也在那裡面洗澡的嗎?真是後悔洗那個什麼鴛鴦浴,就淋浴一下不就沒事了?還有,我還在他們的梳粧檯上坐過,又用過他們的抽水馬桶,不止一次,好多次——」

  他一向都覺得抽水馬桶有點髒,就那麼一個東西,你光屁股坐,我光屁股坐,哪能不髒?他記得自己在謝家好像沒坐過抽水馬桶,但小冰就不同了,女人嘛,大便小便都得坐著,現在他仿佛都能看見那些病菌從抽水馬桶的坐墊上爬進小冰身體裡去了,但他安慰說:「應該沒事吧?要是傳染上早就該有症狀了吧?」

  「愛滋病沒有潛伏期的嗎?」

  小冰這樣一說,他也不那麼肯定了,他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說愛滋病的潛伏期可以高達六、七年,而且愛滋病本身沒什麼症狀,主要是侵害人體免疫系統,使人的抵抗力減弱,所以愛滋病人都是死於其它疾病,想必即使有症狀也是其它疾病的症狀。

  小冰哭喪著臉問他:「我們要死了嗎?」

  「別怕,我們明天去校醫院檢查一下吧,排除一下可能,好放心——」

  「千萬不能去你們學校醫院,大學醫院都是『太太醫院』,醫生都是本校教職工的家屬,說不定有的就是你們系教職工的家屬。萬一查出來有性病,那些大嘴巴還不傳到你系裡去了?就算查出來沒性病,只要你去查過了,人家七傳八傳的,也傳成性病了,那你在B大還呆得下去?」

  「到外面醫院去看病好像得學校醫院批准吧?」

  「批准不批准不就是個報銷的問題嗎?現在還管什麼報銷不報銷?只要不被你們學校知道就行,花點錢就花點錢吧。」

  他覺得小冰說得有道理:「那就到外面醫院看吧。你的醫療保險指定的是那家醫院?」

  小冰支吾說:「我——還沒買——醫療保險——」

  「還沒買?你真是——」

  「我哪裡知道會有這種事?」

  他知道現在發火也沒用了,只叮囑說:「抓緊時間買吧,這次用不上,下次——」

  「你還指望有下次的?」

  「這世界上的事,怎麼說得清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們都以為年紀輕輕不用上醫院,這不就得上醫院了嗎?」

  小冰強詞奪理:「可能買了也沒用,保險計畫肯定不包性病檢查和治療的,如果連這個都包,那不是鼓勵人家在外面亂搞嗎?治療愛滋病肯定是天價吧?保險公司肯定也不包,不然保險公司早就垮臺了。」

  「無論如何,你還是趁早買了吧——」

  小冰自知理虧,沒再說什麼。兩口子下了點面吃了,就坐在客廳看電視,因為幹別的都幹不進去。其實電視也沒看進去,只是在那裡放著,好熱鬧熱鬧氣氛,顯得日子還在正常的過著,兩個人都是惶惶不安地等著明天去醫院檢查。

  十點多鐘的時候,常勝找來了,一看就是剛喝了酒的,兩眼發紅,滿身酒氣,進門就嚷嚷著:「真他媽的倒楣,找了這麼一個風流老婆,這下搞得好,害我得了愛滋病——」

  譚維也不請常勝坐下,只冷冷地說:「你家的矛盾還是拿到你自己家裡去解決吧——」

  常勝紅著眼睛,凶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說:「我家的矛盾?還不是因為你嗎?」

  小冰大聲喝道:「你把話說清楚,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你自己問問你的老公,你問他聽沒聽說過『朋友妻,不可欺』,你問他還是不是人,連朋友的老婆都不放過!你看他敢不敢拍著胸脯說他跟我老婆沒關係。我知道我老婆心裡沒別人,只他一個,現在搞出愛滋病來了,不是從他那裡搞來的,還能是從誰哪裡搞來的?」

  「肯定是從你那裡搞來的,你在外面——尋花問柳,你還有臉來說我們家——譚維?」

  「我尋花問柳怎麼啦?我都是檢查過健康證明的——」

  「中國現在什麼不能搞假?連兒子都可以搞假,一個健康證明搞不出假來?你檢查也是白檢查——」

  常勝不服:「你說是我搞來的,那我怎麼沒有像她謝怡紅那樣——爛X呢?我乾淨得很,你要不相信,我可以當眾脫褲子你檢查——」

  譚維厭惡地說:「你別在這裡發酒瘋了,趕快出去,不然我叫員警了——」說著,他就去拿電話。

  常勝說:「你不用拿員警嚇唬我,我大舅子就是員警,如果他知道你讓他妹妹染上了愛滋病,他第一個抓你。我不跟你多說,我只警告你:我明天就去醫院檢查,如果查出來是得了愛滋病,我跟你沒完!」

  常勝一走,小冰馬上說:「我要跟怡紅打電話,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剛才不讓我打,我就沒打,但現在她老公已經把這事鬧到我們家來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打的?」

  他沒再阻攔小冰,只覺得心煩。他雖然相信自己的清白,但他怕那次用謝家的浴缸或者在娜娜那裡理髮時染上愛滋病或者別的性病了,那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聽見小冰在跟謝怡紅說常勝剛才來鬧的事,那邊可能是很生氣,小冰說:「你也別太生氣了,他今天肯定是喝了酒的,我們不會跟個酒醉佬一般見識——」

  過了一會,他又聽小冰說:「那怎麼常勝沒一點症狀呢?他說他可以——當眾脫——了褲子給人檢查的——」

  不知道謝怡紅做了什麼解釋,就聽小冰說:「噢,噢,是這樣,醫生這樣說的?那就好解釋了,怎麼女人這麼倒楣?連性病也欺負女的?噢——那是——那是——女的那塊完全是敞開的嘛——那細菌什麼的還不是——暢通無阻?我們很替你擔心——你好好休息——那是——那是——他再來鬧就直接叫員警了——」

  然後小冰道了晚安,掛了電話,發起呆來。

  譚維問:「怎麼啦?她說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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