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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哪有不吃醋的男人?男人的佔有欲是很強的,自己的女人,生怕別人碰一下。就算是分了手的女朋友,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心裡都還要不舒服,更何況是現任女朋友?你說他不吃醋,他怎麼叫你把項鍊還給我?」

  她想起那天來還小昆項鍊的時候,Allan不肯上來,說不想讓小昆難堪,也叫她別說難聽的話。她一個人上樓來還項鍊,什麼也沒說,就說了聲「Allan給我買了一條,把這還你。」。她以為小昆會生氣地把項鍊扔廁所裡去的,結果她大失所望,因為小昆把項鍊放抽屜裡去了。

  她問小昆:「你說等他出來了,就挑明瞭來追我的,怎麼沒見你來追?」

  小昆瞟她一眼:「你真的以為我那麼小人?你沒聽人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對我們男人來說,為一個女人壞了兄弟情誼,是不值得的。我跟成鋼,雖然不是拜把兄弟,精神上也是很兄弟的——」

  這句「女人如衣服」讓艾米非常反感,如果把女人當作衣服,那不是想穿就穿,想脫就脫?簡直是不把女人當回事。她覺得這句話充分暴露了小昆對女人的輕蔑,他的「性」「愛」分家論,肯定就是建立在這種輕蔑之上的,因為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件衣服,穿哪件,脫哪件,都沒什麼區別。

  她想,Allan肯定不會說這種話,也不會這樣想,他對女性是很尊重的。但Allan好像對女性又太尊重了,老怕傷害了任何女性。這兩個人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把所有女人不當回事,一個把所有女人全當回事,難道就沒有一個男人,只把某一個女人當回事?

  說來說去,女人想要的,只不過是這樣一個男人:他眼裡只有一個女人,他只為這一個女人喜怒哀樂。他不怕傷害任何女人,但他怕傷害這一個女人。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他只對這一個女人有興趣。他不關心任何女人,他只關心這一個女人。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古往今來,所有女人,不論高低貴賤,心心念念的就是「專寵」。皇后們跟妃子鬥,平民女子跟情敵鬥,甚至跟小姑子鬥,跟婆母鬥,不都是為了專寵嗎?這是艾米從她看的那些書中得出的結論,但她以前非常瞧不起那些終生致力於專寵的女人。天下男人多著呢,生活的樂趣多著呢,犯得上為了一個男人的愛那麼嘔心瀝血、心胸狹窄、大打出手、斬盡殺絕嗎?想不到一旦掉進情網,自己專起寵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昆見她不啃聲,很老道地分析說:「其實你們女的生氣——很多時候是因為——床上得不到滿足,就在別的事情上找岔子——」他見艾米想要反駁的樣子,做個手勢說,「你不要慌著反駁,有時你們並不知道自己生氣的原因,嘿嘿,這是潛意識的東西,不是我說的,是書上說的。這段時間是不是他——雄風不再?」

  見艾米不回答,小昆覺得自己一針見到血了,更肯定地說:「肯定是他——半殘廢了,我知道他腰——被踢壞了。男人的腰,是很重要的。你不要以為男人做那事,就是那玩意在起作用,其實腰是最重要的。腰沒勁了——,那裡怎麼樣都沒有用——。不是跟你誇口,我的女人從來不跟我鬧,因為我在床上把她們伺候得心滿意足,謝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鬧?個個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絕對不同意小昆關於「女人生氣是因為床上得不到滿足」的說法。床上怎麼樣,只是愛情生活裡的一部分。她覺得她跟Allan之間的矛盾,根本不是性不性的問題,而是個感情問題。她要的只是他愛她,愛她一個人,他殘不殘廢,都沒關係。

  她悶悶地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叫愛情?你根本不懂愛情,不懂女人——,至少你不懂我這樣的,因為你不是把女性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來看待的。對你來說,女人只是衣服,那還談什麼愛情?對我來說,如果兩情長久,就算永遠不在一起,都不會有影響。」

  「我不跟你爭,」小昆做個舉手投降的姿勢,「可能我不懂女人,但是愛女人用不著懂女人的。愛情是盲目的,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愛了就愛了,說不出所以然來,懂得的越多,越不知道該怎麼愛——」

  這句話又似乎有些道理,艾米還在咀嚼這句話,小昆又推心置腹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剛才說的『女人如衣服』的話,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引用一下別人的話,並不代表我自己的意思。實際上,我不去追你,是不想做替身。你現在心裡只有他,我追你也是白費力。反正你跟成鋼遲早要散的,還不如等你們散了再追。」

  「為什麼我跟他遲早要散?」艾米吃驚地問,小昆已經不是第一個有這種預見的人了,Jane在她的日記中也這樣預言過。

  小昆笑了笑說:「不為什麼,就因為我這樣預言,如果我每天向你這樣預言,如果大家都這樣預言,你們遲早就會散。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是不知不覺地按照別人的意願在生活的。別人都說你應該出國,慢慢的,你就覺得自己應該出國了。別人都說你們兩個不般配,你遲早會覺得你們兩個不般配。別人說他不愛你,你遲早會認為他不愛你。再說,預言兩個人會散,絕對靈驗,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是哪兩個人,遲早會散。可能形式上沒散,但精神上會散。就算活著沒散,死了總要散吧?」

  小昆見艾米不說話,又嘻嘻笑著說,「你們慢慢散,我不急。這就是『性』『愛』分家的好處。如果我『性』『愛』不分家,我就會因為『性』而急著找個老婆,那時候,我就慘了,自己把自己捆住了,也把別人捆住了——。為什麼世界上偉大的情人都是男人呢?就是因為他們『性』『愛』是分家的。遠的不說,就說白瑞德——」

  艾米打斷他的話:「別提白瑞德了,你比他差遠了——」她瞟了一眼枕頭下的長統襪,沒明說。

  小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那半隻長統絲襪一眼,問:「我怎麼差遠了?白瑞德不也跟妓女鬼混的嗎?我這還不是妓女,只是個朋友,乾淨多了。說實話,男人跟別的女人做做,沒什麼,常常只是應個急,你就當他是上了趟——廁所。真正要擔心的是他心飛了。如果心飛了,就很難挽回了,就算他人跟你在一起,心裡想的卻是別人,你就變成——廁所了。」

  艾米聽得心亂如麻,噁心之極,連連擺手:「別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虧你說得出口——」

  兩個人幹坐了一會,小昆說:「這麼傻呼呼地坐著,太悶了。不如你在這睡一會,我去那邊活動室看電視。」

  小昆出去之後,艾米想躺一會,但她覺得那床好像很髒一樣,而且她也怕著了小昆的道。她趴在桌上想心思,但一會就睡著了。

  睡夢當中,她聽到Allan在叫她,開始她以為是在做夢,等她睜開眼,發現真的是Allan站在旁邊,她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樣,躲在他懷裡嗚嗚,突然聽到小昆的聲音:「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救星共產黨。快別哭啊,不然他以為我欺負了你呢。」

  她抬起頭,才看見小昆站在Allan身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問小昆:「是你打電話叫他來的?」

  小昆說:「不是我叫他,是他叫我。他叫我把你接到這裡來的——」

  艾米搞不懂了,看看Allan。Allan不說話,只看著她笑,然後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她糊裡糊塗地跟著他坐進小昆的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到了B大,小昆把車停下,三個人都從車裡出來。Allan對小昆說:「謝謝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送艾米回寢室,待會我自己打的回去。」

  小昆說聲「也好」,又對艾米說聲「罵他不解恨,就朝他傷口上打」,就鑽進駕駛室,把車開走了。艾米不解地問:「是你叫他到學校來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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