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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你這些離經叛道的東西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她躺在他懷裡,被他的DEMO搞得精疲力竭,但她還不想睡去,她有幾個問題要問他。

  「有些事,對男生來說,是無師自通的,再加一點道聼塗説、淫穢書籍和黃色錄影,達到我這個水準很容易。看來我道行還不夠博大精深,你居然還有力氣說話。要不要再DEMO一下?」

  「NO,NO,NO,NO,」她一迭聲地說,「你道行很高,我也相信男女都能自力更生,不依靠外援,所以出軌是思想問題,而不是生理問題。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會不會有一天離開我?」

  他想了一會說:「如果有一天,你跟我在一起不開心的話,我會離開你的,讓你去尋找你的幸福。」

  「瞎說瞎說,我跟你在一起怎麼會不開心呢?」

  「EVERYTHING ISPOSSIBLE。你還是個小丫頭,基本上沒有見識過世界,你又是個喜歡新奇東西的小丫頭,你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會覺得不好玩了,也許就想出去看看世界。」

  「那時你就讓我去外面看世界?」

  他點點頭。

  「如果我看世界的時候,看上了別人呢?」

  「那有什麼辦法?只好祝福你了。」

  「可是如果我過一段時間又覺得他不好,再回到你這裡來,你還要不要我呢?」

  「你這個小腦袋裡總可以冒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想法來,叫人應接不暇。這個問題我還從來沒想過,你容我想想。」

  她催他:「快想,快想,我等著聽答案呢。」

  他認真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沒有發生的事,我想像不出我會有什麼反應。」

  (19)

  生活中有些事件,當我們回頭去看它的時候,會發現很多預兆,明白無誤地昭示著即將發生的事,但在當時當地,卻沒有人注意到任何一個預兆。或者說如果有人注意到那些預兆,那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記得有一部電影,是關於一次飛機失事的。電影開頭的時候,花了很多鏡頭描寫那些乘坐死亡航班的人怎樣毫無預見地起床,漱洗,然後從不同的地方趕往同一個機場,擠上同一次航班,他們一點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死亡。有的乘客本來是坐別的航班的,為了某個原因,費勁心機地換到那個航班上。觀眾看到這裡,都免不了在心裡警告他:「別換航班,別坐那趟,那飛機要出事的!」然後觀眾無可奈何地看著電影上那個人換了航班,悠然自得地坐上了那架飛機,飛向死亡。

  如果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能象電影觀眾一樣,看到不同地方發生在同一時刻的事情,那麼,我們就會看見,當Allan即將離開J市去深圳工作的時候,艾米每天都在計畫怎樣盡可能地利用這十多天,跟他在一起多呆一會。而在同一個J市,還有另一個女孩,也在為他的即將離去計畫著一件事。雖然兩個女孩的目的都是為了愛情,但實現的方式卻是完全不同的。

  這兩個女孩都看上了四月的一個星期五。艾米計畫那天半夜跟ALALN見面,過一個浪漫的週末,因為她父母星期六要到她奶奶家去,很早就會出發,要到星期天上午才回來,所以她跟Allan整個星期六都可以呆在一起。能在家裡幽會的時候,艾米就懶得到公園裡去,她喜歡跟Allan呆在床上,該做什麼做什麼,不做的時候,她可以偎在他懷裡跟他神侃。他們還可以在家做飯,過一整天柴米油鹽老夫老妻的生活。

  Jane也選中了這個星期五,她為什麼選那一天,已經沒有人能知道了,因為她的日記中沒有記錄,她也沒對任何人講過。如果我們一定要猜測一下的話,那極有可能是因為她的父母那天晚上也要出去,他們要去看望一個朋友,那個朋友的丈夫患癌症去世了。她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想些什麼,可能那個星期五的晚上就不會出去了。但也許這話應該反過來說,也許Jane實際上是選定過別的時間的,只是因為她父母在家,她只好把計畫推遲。

  與這兩個女孩的計畫密切相關的Allan,那天也有他自己的計畫。他未來的老闆張總從深圳那邊到J市來辦事,星期三晚上已經約他出去吃過飯了,他想回請張總一下,盡盡地主之誼,也把室友老丁引見給張總,因為老丁也很想到張總的公司去工作,於是Allan和老丁約張總星期五晚上出去吃飯。他們三人,加上深圳那邊來的另外兩人,總共五個人,那天晚上約好在「全聚德」吃烤鴨,然後去唱卡拉OK,據說張總嗓子好,唱歌有癮。

  Allan那天先回了趟簡家,因為他身上帶的錢不多了,他不知道晚上會吃出一個什麼天文數字出來,決定回家拿點錢。很巧的是,他留在家裡的人民幣也不多了,於是他拿了一些他父母寄來的美元,準備到一個郵局門前去跟那些販子兌換人民幣。

  他在那裡換過美元,知道那個在郵局門前東逛西逛的中年男人其實是個炒美元的販子。他還知道另一個文質彬彬、永遠都在看報紙的中年男人也是美元販子。這兩個販子不同的地方就是東逛西逛的那個總是從胸前、背後、腰帶上、褲襠裡掏出人民幣來換給你,而那個看報紙的男人則把你帶到郵局的小儲蓄所去,當場從他的帳號上取出人民幣來支付給你。

  所以Allan那天走得很匆忙,怕去晚了,郵局的儲蓄所關門了,那就只好跟那個從褲襠掏錢的傢伙換人民幣了。雖然那傢伙是長期在郵局門前討生活的,所以也是講信譽的,不會換假錢給你,但看見他從褲襠裡掏錢,總覺得用起來不舒服。因為走得匆忙,他就忘了告訴簡家的人今晚是在哪家餐館吃飯,而他以前幾乎次次都告訴他們的,這是他父母培養出來的好習慣,就是不管你到哪裡去,都要告訴家裡人,那樣萬一有什麼事找你,就知道你在哪裡。

  他在家換好了衣服,拿了美元,準備出門的時候,Jane來到他的臥室,跟他聊了幾句,然後她靠在他臥室的門框上,微笑著說了那句著名的話:「小女婿,我想好了,我要走了,我連方式方法都想好了。」然後她做了一個切腕的動作,很優雅很瀟灑的樣子。Allan以為她又在開玩笑,而且急著出去應酬,就回她一個玩笑說:「你前腳走,我後腳跟。」說了,想到他即將開始的工作,還特意翻譯一下:「Yougo first。 I'll follow you。」

  這句讓他悔恨終生的話,在那時就那樣輕飄飄地說出來了。然後,Jane哈哈笑了幾聲,從門邊讓開,Allan匆匆離開簡家,騎上自行車,直奔郵局。

  艾米那天晚上也有一個同學聚會,所以她跟Allan約好半夜在她家見面,叫他等到她父母睡覺了再來,那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潛伏到第二天早上,等父母離去後,再佔領「鬼子」的碉堡。

  如果那個時候,手機象現在這樣普遍,可能這整個故事就要大變樣了。可惜的是,艾米不僅沒有手機,連「考」機也沒有一個,Allan也一樣。家裡有電話,但沒有留言機,沒有ID顯示,現在想來,真可以說是落後的電信事業造成了那個悲劇。

  艾米從她的聚會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媽媽說:「八點多的時候,有個女孩打了三次電話找你,問她姓名她不肯說,問要不要帶口信又說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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