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上官雲珠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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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實已迫使你要這樣作了。」韋大姐的話使上官雲珠壯了膽兒。是呀,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回避?害怕?這都不是上策,她打定主意去赴宴。她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董事長並沒有興師動眾地大擺慶功酒宴,只是在內廳辦了個範圍極小的家庭便宴。上官雲珠怯生生地來到張府門口,張家僕人恭敬地把她引進了內廳一間書房裡。上官雲珠身子剛坐定,張董事長的笑聲傳了進來:「好!韋小姐真守信用,張某不勝欽佩。」接著,西裝畢挺的闊老板,踏著「咯咯」的皮鞋聲走了進來。他見上官雲珠禮節性地站起身來,忙搖著雙手,說:「坐,坐,韋小姐在這兒不必拘禮,隨便一點嘛。」 上官雲珠見張董事長在自己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便問道:「董事長請我前來,究竟有什麼事?」 「別著急,別著急……韋小姐,最近諒必你也關心著上海報界的動態吧?啊?」 「是的。我,正為此事才來這兒。」 「巧哇!韋小姐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不謀而合。」張董事長對上官雲珠此次的赴約是充滿信心的,也是經過一夜苦心籌劃的。他從前不久幾次約會中得出了個他認識範圍內的結論,這位蘭薰桂馥、閉月羞花的美貌女郎,一是出於她是有夫之婦,二是她土生土長於鄉村小鎮,使其「只見樹木,不見森林」,這種數十年積集的「鄉氣」決不舍一朝一夕脫胎換骨而成上海灘的嬌妹婦人。這個「「研究」過女人心理的、又作弄過女人的花柳大老闆,為上官雲珠其人概括了三個「心」:一、兔子心;二、畏夫心;三、貧賤心。 「兔子心」的結論;是在一「試鏡頭」後的第二天。那天當晚在去餐廳的途中,由於張大炎的突然出現,使上官雲珠乘機投入丈夫懷抱,而將張董事長原來設計的「夜間合同」計劃破產了。他心裡不失所望,於是,翌日即派車將上官雲珠接到「百樂門舞廳」,剛一下車,上官雲珠驚愕起來,她來過這個地方,那是在她剛來上海投宿陳老闆公館那個時期,陳老闆曾把她拉進這花天酒地的「醉人世界」裡去「薰陶」過一個時辰。眼下,這位大腹便便的闊老板又將她接到這使其心驚肉跳的場所,她怎不驚恐起來? 「韋小姐,請進!」張董事長伸出右手,在對方驚愕的當兒挽住了她的手腕,當上官雲珠覺得自己腋下插進一隻肥碩的手腕時,已身不由主地被張董事長拉進了舞廳。頃刻間,她的心顫抖起來,她預感到一場使她難堪的「醉戲」,又將降臨到她身上。 但出乎上官雲珠所料,今日的「百樂門舞廳」似乎有點不同往常。這裡沒有袒著胸、穿著三角短褲的舞女在等候老爺、公子的調情與擺弄,也沒有那種抖動骨骼的樂聲,這長方方的廳堂內,四周一張張小圓桌上,雖也坐著穿戴闊綽的老爺、公子、夫人、小姐,但他們似乎很規正,當她被張董事長挽著手走進大廳時,整個廳堂內發出震耳的掌聲,似乎預先知曉他倆會在此時此刻出現。 「張老闆,今天……」上官雲珠惶惶然,不知所以地悄聲問。 「別緊張。看!全廳的人都在迎接你!」張董事長風度不凡地挽著上官雲珠的手腕,向正中小舞臺走去,此刻,廳堂內閃光燈此起彼落,象雨天的閃電連綿不斷。 「歡迎我幹嗎?」 「呵!你是聞名大上海的大明星麼!」 「什麼?大明星?」 「怎麼?不信我的話?」張董事長挽手把上官雲珠引上小舞臺,記者們早已峰湧而上爭相搶攝鏡頭——這是一個記者招待會,是上官雲珠從未經歷過的場面。 「先生們!女士們!今日的報紙諒諸位已經賞光。今日宴請諸位,是讓大家與我明星公司的新影星韋小姐見個面!」張董事長話音未落,廳內掌聲四起,他得意地把上官雲珠從椅子上扶起來,恭而敬之地介紹說,「這位,便是銀海新星韋均犖小姐!」 鼓掌聲、口哨聲四起,閃光燈從各個角度閃亮著,這才使上官雲珠恍然大悟,張董事長把她引到這裡是讓她亮相、讓她出醜,她站在那兒嚇得渾身微微抖動,這種場面,她從來也沒見過,加上她思想沒有充分準備,所以,掌聲、口哨聲的波音,震得她有些手足無措,閃光燈的照耀又使她心神不安。也許,「美人」的所有舉止都是動人的緣故,上官雲珠那局促不安、膽戰心驚的種種神色和動作,都被捧場者視作為「超人的表演力」,廳堂內不時傳來的並不是嘲笑,而是讚美聲。 「諸位,請靜一下,現在,招待會開始!誰有什麼問題,盡可當場提出。」張董事長話音剛落,即有記者起身提問: 「請問韋小姐芳齡多少?」 「二十青春!」張董事長代為解答,他作了聲明,「韋小姐貴體不適,所答之題均由我張某替代。」 「請問,韋小姐的天才由誰發現的?」 「這……我不謙讓了,是我。」 「請問,張董事長與韋小姐有何眷連?」 「這個……」張董事長在沉著頭的上官雲珠肩上拍了一拍,說,「好吧!該公開這個秘密,她是我張某人的『乾女兒』兼私人秘書!」 「轟……」廳內發出一陣騷動,這騷動之聲攪醒了滿腦子昏糊的上官雲珠,她耳邊似乎刮到了「乾女兒」和「私人秘書」這兩個詞兒,她猛地抬起頭,剛想弄清是怎麼回事,張董事長卻宣佈了招待會結束。 「張老闆,你剛才……」上官雲珠著急地問,「什麼乾女兒呀,私人秘書呀?」 「哈哈……」張董事長得意地告訴上官雲珠,在這個記者招待會上,他已向報界宣佈他樂意收上官雲珠為他的「乾女兒」和「私人秘書」…… 「這,怎麼可以呀!」上官雲珠急得連連跺腳。 「有何不可呢?」 「可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呢!」 「現在商量也不遲吧?」 「不,我不配做你的乾女兒!也當不了你的私入秘書!我該怎麼辦呀……」上官雲珠急得輕泣起來。 「韋小姐的膽子未免太小了點吧?說老實話,誰做我張某人的『乾女兒』,誰就後福無窮!」 「不!我沒後福!我不當乾女兒……」 「喲,哭得多傷心,小寶貝別哭了!」張董事長趁撫慰之機,雙手在她身上又拍又摸,驚得上官雲珠臉如土色,掙身而走…… 腹有鱗甲的張董事長,從他劃定圈兒的「記者招待會」上,巧舌如簧地把他與上官雲珠的一般關係突變為「乾親」關係,他欲以此來「鎮」住這位他所欲「獵」之「物」。他當然是以他的臆想和猜測行事的。那天,他對上官雲珠的「現場反應」的印象是,這個「獵物」如同以往他所「獵取」過的女人有相似之處,先是「裝聾作啞」,爾後「故作恍悟」,最後以「嬌柔哭聲」默認。而這些連貫性舉動歸結為一點,即少女人揣懷的「兔子心」。 張董事長自認對上官雲珠心理的猜測是既「准」又「確」的,既然,他已摸到了對方的「兔子心」,那麼,他可以接上第一步「腳印」去「追蹤」、「獵取」那月宮降下的「玉兔」了。 「記者招待會」後沒幾天,張董事長以「簽訂拍攝合同」為理由,又用小車把上官雲珠接到「百樂門舞廳」。這次,他要通過跳舞,把這只嬌美的「玉兔」抱在自己懷裡。 「韋小姐,請用咖啡。」 「我……不想喝。」 「怎麼?胃口不好?」 「也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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