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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然而,歲月終究不饒人。他在《工業與貿易》的序言中寫道:「年老說明容我著書立說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寫作並不像大型繪畫那樣,老態龍鍾還可以繼續工作。他還有很多構思完整的著述,恐怕很難發表了。但他的決心與勇氣使他恰好還能再出一書。

  他集中精神的能力和記憶力開始急速下降。他只能一切圍繞寫書並且節省每一絲氣力。與來訪者的交談會使他疲憊不堪並大大損害他的工作能力。馬歇爾夫人不得不開始謝絕客人的來訪。此時,只有夫人在他身邊,而他在和時間做著鬥爭。他需要長時間地休息,聽自動鋼琴彈奏那些他最喜愛的樂曲,這在他最後的十年生活中成為一種莫大的撫慰。有時,他也聽馬歇爾夫人為他閱讀那些熟悉的小說。每個晚上,他都沿著馬丁利路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在78歲生日的時候,他說他並不那麼渴望來生。馬歇爾夫人問他在一段時間以後(比如說)100年以後,他願不願意再到世上來走一遭,看看正在發生著什麼,他回答說,即便他願意,那也純粹是出於好奇。「現在我所關注的,」他接著說,「已經日益轉向地球變得可居住之前或許就已達到高度文明水平的那數百萬的天體,以及太陽冷卻、地球不再適於居住後可能達到相似發達程度的那數百萬的天體了。」他說,使他相信來世的最大困難在於,他不知道來世是在人類存在的哪一階段開始的。很難相信類人猿或早期的樹居人類會有來生。那麼,來世出現這一巨變又是在哪個階段發生的呢?

  馬歇爾終生都為消化不良所苦,到晚年則益發嚴重。1921年10月,他80歲時,作了如下一則記述:「一工作腦袋就發脹,還渾身沒勁,這種感覺越來越嚴重,這讓我很苦惱。只要還有一絲氣力,我就必須再工作整整兩年(如果以一半時間工作那還需要四年),如果我還能活那麼長的話。這之後,我就可以說一聲『永別了』。我並不在乎壽命本身,我只是想能安排好我的工作,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機會把那些我認為比較重要的東西說出來。」

  1922年8月,在他的80歲生日之後不久《貨幣、信用與商業》完稿了,並於次年,即1923年出版。這本書的內容有別於他的設想,書中並沒有「對可以利用的資源對人們生活和工作的影響進行研究」。他在書中展現了自己在貨幣理論和對外貿易方面的貢獻。

  全書大部分由那些早期的文章片斷組成,其中有些寫於50年前,這我們在前面已經有所記述,並對他在這方面貢獻的特點作過概要的評價。這本書中顯現出《工業與貿易》中所沒有的年老的跡象。然而本書仍然資料翔實、思想豐富,收集了很多學生們無法見到或很難見到的篇章。「如果書中的大部分內容都寫於上個世紀的80年代,」埃哥沃思教授在《經濟學雜誌》中寫道,「那麼其中很多在本世紀的80年代還值得一讀。」

  「儘管年紀在逼迫著我,」他在《貨幣、信用與商業》的序言中寫道,「但我仍然希望能夠發表我已形成的對社會進步的可能性的某些觀念。」儘管記憶力減退,身體極端虛弱,但在完全臥床不起之前,他仍在勉強支撐著去編寫另一部書。計劃起名為「進步:它的經濟條件」。但這項工程太浩大了。在某些方面,他的才能依然如前,寫短信的時候,他還能夠清楚地表達自己。在步入他的第82個年頭之後,有一天他說他要看一看柏拉圖的《理想國》,因為他要寫下一個「理想國」,使柏拉圖如果活著會感到欣慰。然而,儘管他還伏案寫作,但衰老已使他就此止步了。

  在最後的日子裡,他眼窩深陷,目光炯炯,白髮蒼蒼,頭戴黑帽,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一位聖哲或先知。最後,他一點一點衰弱下來。每天早晨他依然能夠醒來,忘記了自己的狀況,以為自己還能像從前一樣工作。1924年7月13日,離他的82歲生日還有兩個星期,他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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