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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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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德魯·博納·勞 博納·勞先生的下臺是一個重大的不幸,對他的政敵們來說,這種不幸並不比對他自己的擁護者而言更差。我們將很難再找到另一個如此沒有偏見的保守黨領導人。博納·勞先生首先不是別的,而一向是一位忠心耿耿的黨員;他為黨殫精竭慮,並且在每一次危機時都挺身而出、臨危受命。在兩個關鍵性問題,即關稅改革和支持阿爾斯特方面,他採納了黨的極端觀點。可是真實情況是,他幾乎沒有絲毫的保守黨的原則。這位來自加拿大的基督教長老會會員,對於昔日的傳統和象徵,沒有充滿想像的敬畏之心,沒有對既得利益的特殊關照,沒有對上流階級、城市、軍隊或教會的任何依附。他總是根據每一個問題本身性質之好壞來加以看待。 博納·勞先生的保守主義,不是基於教條、成見或維護英國生活之特定方面的一種激情。博納·勞先生在論戰——既包括私人交談,也包括公開辯論中的高超技巧,不僅歸因於他思維的敏銳和記憶的持久——這給所有觀察家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也歸因於他將爭論限於真正屬正題和能確切預見超前步驟的實踐。在論辯中,博納·勞先生難以被回擊,是由於他幾乎總能給出聰明絕頂的答案。假設棋盤上可見的棋子構成了爭論的整個前提;做遙遠預見的任何企圖,都因假想性太強、困難性太大而毫不值得,那我們就可以這樣理解博納·勞先生:他正在排除一切思想雜念地玩著辯論遊戲,除了在那特定對局中走出正確的招數之外,有時候,他正如同別的政客一樣狡詐;像他有一次曾指出的,他絕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在任何既定場合,由他來毫無保留地表述他的整個思想內容,比由其他人來表述要容易得多。博納·勞的對手,總會發現在同博納·勞先生爭論時,自己處於極其不利的地位。他的鎮靜、他的推理能力,使他能將任何從相反態度看來是歇斯底里或過分誇張的東西,變為牢固的信仰。 在那些為這個國家而戰的人們中,沒有任何人的頭腦在對事物表面的反應方面比他更敏捷;沒有人能比他更迅速地獲得必要的資料,並在會議前短暫而緊急的時刻將迫在眉睫的問題理出頭緒;沒有人能從與該問題有關的經驗教訓中記取這麼多。然而,這種理解上的敏捷——不僅是關於事實和爭論的,而且是關於個人及其素質的。那些大約四年前參加三一節紀念會的人,記得那次宴會後對大學生們所作的迷人的短暫演講;在那次演講中,他蔑視一所大學所代表的一切。 博納·勞先生一向喜歡將自己看成一位坦率的商界人士,認為憑自己對市場而非長期趨勢的判斷,如果選擇工商業的話,肯定已經賺了一大筆錢。他認為自己能正確把握短期的重大變化,能憑藉冷靜的頭腦和一位一流工商業鉅子的有限目標而支配戰爭、帝國與革命。這是貫穿於他戰時和戰後政策的一個特點。例如,他認為,防止法國進入魯爾,是一個幾乎沒有希望的提議,但這樣做的後果儘管很糟,卻未必像一些人所預料的那麼糟。 博納·勞先生對成功的過度崇拜,是值得注意的。他崇拜白手起家的百萬富翁。對於被別人所使用而達到成功的方法,他不太容易感到震驚。從前他對勞埃德·喬治先生的極度崇拜,主要是基於他的成功;隨著勞埃德·喬治先生成功的衰減,他的崇拜也成相應地衰減了。 謙遜、優雅、無私的態度,使他贏得了所有曾在他身邊工作過的人的愛戴。然而,公眾的感覺大概取決於他們對關於他的一件更重大、更關鍵的事情的理解,而不是取決於這些簡單的品質。他們覺得,他是一位偉大的公僕,他嚴肅的、忠於職守的生活是為他們服務的,而不是為自己。有很多政客,太沉醉於戰爭的隆隆炮聲和刀光劍影,他們欣賞著他們的地位和職業,捧著這些甜蜜的開心果,僅僅是為了自我娛悅而已。 1923年5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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