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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第30章 訪選區馬不停蹄

  踞隨我訪問選區的官員逐漸樹立了強有力的團隊精神。他們千辛萬苦地完成了許多次訪問。聽我解釋以及對如何改善新加坡人民的命運提出勸告之後,他們開始跟我認同。從1962年11月到1963年1月,我們一起面對冷淡、毫無反應、有時甚至採取敵對態度的群眾。隨著我逐漸取得突破,同人民相處融洽無間,他們認為這也是他們的成就。

  1962年12月到1963年9月,是我一生中最忙碌的時期。除了不斷跟吉隆坡的陳修信和東姑手下其他部長、新加坡的林有福、新加坡人民聯盟和社陣爭論之外,來自印尼的威脅越來越大。與此同時,我必須爭取選民在下屆選舉中支持我們,我已經決定選舉不能拖到合併之後才舉行。共產黨人跟我們分道揚鑣時,破壞了我們的黨支部,也摧毀了人民協會和建國隊。要恢復人民行動黨的強大組織,至少得花兩年時間;我和吳慶瑞於是定下了一個簡單的策略,相信不必花那麼長的時間就能使基層重新支持我們。

  我們從社團註冊官那裡查到了所有基層群眾組織的職員名單,從宗鄉會館、慈善團體到中華總商會,從零售商團體到體育團體,從棋類團體到軍港圖書館等等。我們把所有親共組織排除出去,如華校校友會和華人音樂協會。

  全民投票過後,我立即到各個選區進行一系列訪問。最初集中在投空白票最多的選區,那就是鄉村選區,如裕廊、湯申、甘榜景萬岸和惹蘭加由。開始的時候每月到一個選區進行全天的訪問,後來逐漸增加到每兩星期一個、一星期一個。到馬來西亞成立的日子臨近時,再增加到每星期兩個、三個和四個。最後為了訪問完51個選區,幾乎天天都去,有時甚至一天訪問兩三個市區選區,直到深夜。

  訪問之前,政府官員先陪同該區議員(如果是反對黨選區,則由其他選區的議員代表陪同)到當地動員店主、已知的社區領袖和所有地方組織領袖,協助他們制定計劃。過後這些人會歡迎我到他們的選區,同我一起討論他們的問題和需求。我坐敞篷吉普車前去,揚聲器裝在車上,麥克風拿在手裡,向民眾講話。我規定了在哪些地方停留,他們早就集中在那兒等候。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共產黨人在全民投票中一失敗,人民知道他們只爭取到25%的空白票,人人都振作起來。他們現在準備站起來支持我們。

  店主和基層領袖會用沉甸甸的大花環歡迎我。花環採用的是萬壽菊、雞蛋花,有時甚至是胡姬花,比較窮的團體用紙花。這些花環用金屬絲裝飾和紮起來。華族代表向我獻上繡了名字和表明支持我們的金色字句的錦旗。我把數十面錦旗收集起來,懸掛在他們最後請我參加露天晚宴的地點。晚宴是10人一桌,至少開20桌,有時多達50桌,由成功的店主出錢招待我和他們選區的領袖。

  訪問非常成功。我提出了反對陳修信和敦拉紮克的無理要求的論點,人們紛紛支持我。訪問過的群眾越來越多,有地位的人也越來越多。領袖們急於歡迎我,讓人們看到自己支持人民行動黨政府。跟隨我一起訪問選區的官員採取後續行動,聽取人民對鋪路,開渠,供電,安裝路燈、水龍頭以及設立診所、學校和民眾聯絡所的要求。容易處理的要求他們馬上處理;比較難的,能做到的話,我答應研究並滿足他們。對傳播信息以應付共產黨人的宣傳來說,聯絡所是有用的。我們開始建造。那是簡單的木結構建築,石棉天花板,水泥地面,裝上電燈,有把吊扇、一張乒乓桌、一張康樂球桌、一台黑白電視機。

  一路上我不時得停下來,耽擱了時間,歡迎委員會會等上幾個小時。老大娘和小姑娘會要求我處理個人的問題。印度人會帶我到廟宇去。在我要走的過道上撤鮮花,並在我前額塗上一個彩點。那是表示尊敬貴賓。華人也會把我帶到他們的廟宇去,在門前敲鑼打鼓舞獅歡迎我。總理光臨他們拜神的場所,對他們的信徒來說是好事。我會在神壇前燒香,神壇上供奉的一些是佛教神祗,一些是道教神祗。馬來人會出動由12到14個拿著鈴鼓和手鼓的年輕人組成的鼓樂隊歡迎我;老人會把馬來飾帽戴在我頭上,那是用錦緞摺成的頭飾,通常戴在領袖頭上。

  社陣的支持者會在一些道路兩旁喝倒彩,發出尖厲的噓聲奚落我。一天我經過華僑中學,四五十名學生用手帕遮住臉的下半部,高舉譴責我背叛人民的標語牌。有一天下午,在黃埔,前臂刺上私會黨歹徒花紋的社陣流氓包圍我,企圖把我推進大溝渠。保安官員迅速干預,堅決對付他們,使我得以離開。親社陣的工會會員在會所樓上高聲漫駡。一天晚上,他們在芳林區高聲恫嚇我,在天臺展示抗議布條。我叫電視臺人員把燈光對準他們,拍下他們的鏡頭,他們把燈關掉自動消失。我請他們現身,下來跟我辯論,他們不幹。我向四周數千人指出,當群眾公開同共產黨人對抗時,他們就把燈關掉躲進黑暗裡。

  這些訪問很累人,也耗損精神。星期日早上我八點就動身,平日則在午餐過後不久。下午總是又熱又潮濕。在每個停留站我會發表10到15分鐘的演講,用兩三種語言也許得花上半小時到一小時。有時一天演說10次,每次都分別用馬來語、英語和福建話或華語,總會大汗淋漓。我會隨身帶著三四件背心和襯衫,不時悄悄溜進廁所或商店後面換上幹衣服。我也帶上一條小毛巾擦擦臉上的汗。每天握手沒有幾千次也有幾百次,不時有人使上了勁,把我右手握得青腫疼痛。背部由於撞到吉普車的金屬橫檔,也青腫疼痛。為了讓右手休息,我學會伸出左手,同時把自己的虎口貼緊對方的虎口,以防手指被人擠壓。吉普車的橫檔後來纏上厚厚的毛巾以減輕碰撞。

  當時我還年輕,不到40歲,精力充沛。民眾的熱烈反應鼓舞著我。我說福建話和華語,使華人深信我不是英國的傀儡,而是為他們的前途進行鬥爭。馬來人支持我,因為他們看到我跟華族共產黨人鬥。印度人人數少,感到害怕,發現我同各民族打成一片,跟他們說巴刹馬來語和英語,以至用泰米爾語向他們問好,感到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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