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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陶靜說得對。

  「我沒想到許子朗還有人情味,不再那麼憎恨他,而維真,你太不自愛。」

  她看到手袋就在地下,拾起打開,只看到一件具修身作用肉色連身衣,當然,一切只是藥物造成的幻覺。

  「我替你檢查過,現款全部失蹤,留得性命,好自為之。」

  她默不作聲。

  這時,陶靜做了一件奇怪的事,她擁抱她,在她臉上吻一下。

  這時,福姐來接她回家,一見這種情況,愁容滿面。

  回到家,她整整睡一天,起身,照鏡子,發覺雙眼深陷,印堂發黑。

  她嗒然,問清公司有事,沐浴更衣,打算寄情工作。

  出門時經過客廳,聽到母親與一女客講話。

  王太太低聲說:「我還出去走?我拿什麼見人?」

  女客說:「搓麻將最好,四人埋頭苦戰,誰也不理誰,缺一隻腳之際,黑人也收容。」

  如此詼諧,很難不笑。

  「維真還好吧?她既聰明又漂亮,人也乖。」

  「人乖命不乖。」

  她聽到母親這樣說一怔,這是一百八十歲老老老太祖婆婆的嗟歎,母親怎麼說出這種話。

  可是客觀的想一想,何嘗不是道理,你還不信命運嗎?那是你生活經驗不足之故。

  她低頭嘆息,真是半點不由人。

  她出門見阮醫生。

  ──「真可怕,一條蛇似尾巴,那不是人。」

  醫生不出聲。

  「接著,我整身皮膚脫落,這算是脫胎換骨否?」

  她自手袋取出那件肉色緊身衣。

  阮醫生問得奇怪:「你好過些沒有?如果有,也算值得。」

  「彷佛可以呼吸。」

  「幻由心生你可知道。」

  「心魅。」

  「有時,一個人只看到他要見到的,故此,敵人必定十惡不赦,愛人一定萬般可愛。」

  醫生趨近探視她,這個少女臉容清秀,但精神衰弱。

  她取出緊身衣,平鋪在地,「這是家母穿晚禮服時襯在裡邊的束身衣,據宣傳,實時可瘦身十磅,也真像一層皮,深夜,我會取出顏料,在上頭繪彩,醫生,你聽過《畫皮》這精彩故事吧?」

  阮醫生苦笑,「王小姐。」

  她把內衣收好。

  這時,醫生背著她,身體語言像是說:王維真你無藥可救。

  她想:閣下這樣看我,那你呢,你是一個江湖郎中吧?與精神不舒暢病人略說幾句,便順利收取診金,你如此精靈,怕也是另一種生物吧?

  他穿著一件凱絲咪外套,她走近,揭開它,看他可也長尾巴。

  醫生跳起,「維真,你幹什麼?你太沒禮貌,你怎可觸摸我身體。」

  他捉住她雙手,不讓她再有動作。

  這時她也自覺觸犯他人,「對不起。」她嚅嚅。

  太遲了,阮醫生已經誤會她另有意思,他沒有放開她,忽然吻她的嘴唇。

  她推開他,拾起外套手套,拉開門奔出。

  跑到街上,才鬆口氣。

  又少一個去處,王維真,你真有本事。

  阮醫生誤會她對他有意圖。

  想當時,許子朗一穿極窄牛仔褲,她便調皮輕撫他大腿,子朗會吱吱笑,言若有憾地嚷:「喂喂喂,男子也有尊嚴。」

  想到這裡,心如刀割,不禁流淚。

  她已走投無路,唯一可做的,是重新振作。

  說時容易做時難,她只得一步步捱上去。

  半夜,聽見有人在耳邊叫她:「維真,維真,快回來,你到什麼地方去了,醒醒。」

  她覺得是陶靜的聲音,驚醒:「靜,靜」,室內無人。

  彷佛覺得是不該在這裡,不知在何處,她有一件要緊的,有關性命的事要做,但是什麼呢,又想不起,許多懊惱堆在一起,叫她記起手袋裡還有一顆藥丸。

  她不加猶疑,把整只袋倒出,匆匆找到小膠袋,取出藥丸服下,躺在地上。

  好幾個人圍住她,「維真,可聽到我聲音?」

  是媽媽。

  她連忙擠出笑容,媽媽,媽媽。

  「維真,手術成功。」

  什麼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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