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積分(48)_亦舒

四十八

　　同學與同事都說：「億萬婚禮許只維持一年，婚姻不同婚禮。」

　　周昵告訴他們：「我自十五歲起，就希望嫁王老師。」

　　「你們是師生戀。」

　　王抑揚深吻新娘嘴唇，那感覺似想像中一樣，糯軟香，他整個人像掉落雲層。

　　他倆窩在小公寓度蜜月，哪裡都不去。

　　在屋裡，王也背著周昵四圍走，不然，也牽著手。

　　一日，自外回來，王讓周昵看他肩膀上新做紋身。

　　「喲。」

　　是一道公式，在肩上繞成一個圈，像微型花環般圍著肩骨：N=R*xfpxnexflxfixfcxL，與周昵足踝上紋身配成一對。

　　周昵開心得笑個不停，雙眼瞇成細線，可愛到不行。

　　王抑揚輕輕問：「下一步到什麼地方小寶？」

　　「何處？」

　　「我們回家。」

　　「回去幹什麼？」

　　「小寶，你是周氏貿易的董事總經理，你母親把位置傳給你，是你回去即位的時候了。」

　　周昵圓滾滾大眼看著王抑揚，「我沒興趣。」

　　王抑揚也看著她。

　　「除非你陪我一起。」

　　王學著她語氣：「除非你苦口哀求，說幾句我耳朵受用的好聽話。」

　　「唷，王老師，」周昵笑得打跌，「這樣吧，你唱我隨，我們一起打理周氏貿易，可好？」

　　「好得很，就這樣講定了。」

　　「好幾十個員工，如何打理？」

　　王抑揚不加思索，「第一件事，解散所有老職員，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一把抱起年輕的妻子。

　　在地球另一邊，天氣惡劣，天空暗如黃昏，雷聲隆隆，電光霍霍，震人心弦。

　　助手說：「自古相傳就是這種霹靂，把做了虧心事的人揪出來殛斃。」

　　比比說：「你害怕，你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一個人必須在有限的環境條件下生存。」

　　這時，一道強烈電光忽然閃動，像是要透窗而入。

　　女同事知道雷聲跟著要到，連忙掩耳。

　　果然，大約一秒鐘，響雷轟隆隆而至，各人從未經歷如此天雷，整座大廈震動一下，屋頂如要揭走。

　　老總管本在寫字，手嚇得一顫，筆脫手而去，落在地上。

　　比比連忙向前，「總管，你還可以吧？」

　　老總管嘴唇哆嗦一下。

　　比比握住她的手，「不怕不怕。」

　　老總管在比比耳邊輕輕說：「他逮住了周昵。」

　　比比一時不明，「什麼，你說誰？」

　　再一道閃電透窗而來，同事們紛紛遠離電器。

　　這時比比明白了，她也呆住。

　　接著一聲雷沒有前一聲響，比比站穩，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我們是外人，不過是收取酬勞的職員，不關我們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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