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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早元旦出院返家休息。

  甘子文輕輕說:「已代你辭職。」

  元旦一怔。

  「萬幸,實驗室說你一向十分低調,他們根本不知這個申家宇與你的關係。」

  一進家門,一個熟悉的年輕男子站起。

  甘子文說:「元旦,你還記得聶仁昌警司吧?他接受你道歉,並且收下你賠上的西服。」

  元旦想,大哥與高律師真周到。

  「現在,聶先生有話同你說。」

  元旦拒絕:「我精神欠佳。」

  甘子文輕輕說:「你想先讀熟該段新聞?警方不希望你這樣做。」

  「我不想傷害家宇。」

  甘子文忽然動氣,「元旦!你有眼無珠,你瞎了雙目,到今日你還想維護此人?申家宇是殺人疑犯,沒有人救得了他!」

  高律師捧出咖啡。

  「子文,你回去辦公,這裡有我與阿周。」

  甘子文揮拳搥向牆壁,咚一聲,他憤慨地說:「元旦你智力發展不平衡,自小一起至拿到博士銜,功課永遠全班第一,成績Summa cum laude,有個屁用,生活一如白癡──」

  高把他一手抓住扯出門去。

  元旦動也不動像一隻瓷娃娃般呆坐。

  她不能連累家人,大哥已婚,有一子一女,家庭美滿,她不能叫小報記者湧到甘家門口拍攝小侄女照片,用箭嘴指著:「疑凶未婚妻甘元旦之親人之一」……

  她已失救,但是她還可以救到他們。

  元旦聽見自己輕輕說:「子文說得對,聶先生,你可以問話了。」

  那聶仁昌看著臉如金紙的甘元旦,心裡惻然,不忍開口,但職責在身,並且已與高律師達成協議,只得公事公辦。

  甘元旦穿一件寬大白襯衫一條松身褲,四肢瘦削,倍增清秀,臉容稚嫩,像小學生坐校長面前。

  聶提起勇氣,聲音大一些,自己也嚇一跳。

  「你如何認識申氏?」

  元旦回答:「申家家族三代經營著名甘泉啤酒廠,一向贊助實驗所研究新種蛇麻子毬果,在一次籌款晚會,他主動與我說話:『我的酒廠叫甘泉,會不會將來有一半屬於你』。」聲音越來越低。

  高律師也還是第一次知悉這個過程,內心炙痛。

  聶警官硬著心腸問下去:「你與甘先生有親密關係?」

  周律師抗議:「沒有必要。」

  元旦卻低聲回答:「我們彼此相愛,週末有時間,便到玉蘭路一號。」

  聶警官出示圖片,「你可見過這些東西?」

  高律師一看,用手遮住照片,「太過分了。」

  元旦撥開高律師的手,看到照片上是一條精緻黑色皮鞭與一具馬鞍。

  「沒有,從未見過。」

  聶忍不住,「甘小姐,我們好像在說兩個不同的人,據解剖化驗報告,死者王琪生前曾遭嚴重虐打,然後在半昏迷狀態被強喂毒品,疑犯兇殘無比,你完全不覺有異?」

  「我說實話,他對我至為溫柔,事事周到,以我為重,最近玉蘭路一號進行裝修,他主張浴室地板全鋪暖管,因我瘦削怕冷。」

  「你可見過他發怒?」

  「從不。他待家中員工,彬彬有禮:『多謝』、『勞駕』,各人都尊重他。」

  聶警官站起踱步,「申氏年輕時有女友林麗才,那是他高中同學。」

  「我不認識該人。」

  「林麗才這樣在日記形容申家宇:『他家境富有,外形俊軒,又懂討好異性,笑容漂亮得叫人心折,我非此君不嫁』。」

  元旦呼吸忽然重濁,這與她心思相仿,但人家只得十多歲。

  高律師讓元旦喝水。

  「跑車失事,林麗才當場重創死亡,申家宇只受輕傷,林家擬起訴申氏,但苦無證據,今日看來,疑點甚多,似有人故意讓林女座位一邊撞向樹幹──」

  元旦伸手掩住嘴巴,她本來想按緊耳朵,但反而撳住嘴唇。

  「甘小姐,我必須講下去,申家宇承認他有冶遊習慣,市內幾家著名導遊社全部有他記錄,他一擲千金,只不過有虐打小姐劣跡──」

  「不,不,不是申家宇,」元旦喘氣,「他只用手背撫摸我面孔,他說:『我喜在帆船甲板操作,手心粗糙,怕你受損』,不,不,他不是你們所說的疑凶,這是一場誤會。」

  周律師聲音低如蚊哼:「聶警司,申家宇精神分裂是雙面人,甘元旦一直被蒙在鼓裡,她亦是受害人。」

  聶仁昌站起,敞開外套,雙手撐著腰,來回踱步。

  高律師這樣說:「再問下去也沒意思。」

  這時聶仁昌身邊電話響起,他走到一邊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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