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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承歡溫柔地說:「當然不,我只是隨口說說。」

  「承歡,或者我們倆應當結婚。」

  承歡嚇一跳,「你竟想我同你結婚?」

  「這算得是奢望?」

  「咄,你的過去那麼複雜,閱歷如此豐富,哪裡還配結婚!」

  姚志明微笑,「但是我可以使你快樂。」

  「這是一個很大的引誘,不過,既然現在我已得到我所需要的一切,我又何必同你結婚?」

  姚說:「我不該一上來就投懷送抱,讓你為所欲為。」

  「所以守身如玉也有好處。」

  她笑,「看到你,誰還看得住自己。」

  麥承歡仍然不知他明年有無機會升級,抑或到底有無結婚,可是,這還有什麼重要呢。

  他們在一起是那麼開心。

  這一切伎倆,姚志明一定已經用過無數次,但是對麥承歡來說,仍然是新鮮的。

  承歡已經不大回家去。

  輪到承早到辦公室來找她,「姐,你搬了家應該通知家人。」

  「對,你好嗎?湯麗玫好嗎?」

  「我倆已經分手。」

  承歡點點頭,這也是意料中事,忽然想起來,「那孩子呢?」

  「仍然由保姆帶,還是常常哭泣。」

  「你現在哪裡住?」

  「宿舍。」

  承歡掏出一疊鈔票輕輕塞進他的褲袋。

  承早說:「我都沒有去過你的新家。」

  「有空來看看,地方相當寬大,問政府借了一大筆錢,餘生不得動彈。」

  「姐,你真有本事。」

  「承早,我一直看好你。」

  「可是你與家裡的距離越來越大。」

  承歡不語。

  「張老闆退休,爸也不打算再找新工作。」

  「他是該休息了。」

  「很掛念你。」

  承歡微笑,「子女總會長大,哪裡還可以陪他看球賽吃熱狗。」

  「偶爾……?」

  承歡答:「是,偶爾,可是,忙得不可開交,想休息,怕問長問短。」

  承早說:「我明白。」

  「有許多事,不想解釋、交待、道歉。」

  「最慘是道歉。」

  「是,生活對年輕人也很殘酷,在外頭碰得眉青鼻腫,好不容易苟且偷生,還得對挑剔的老人不住致歉:對不起我不如王伯母女兒爭氣,不好意思我沒嫁入豪門,真虧欠我想留下這三千元做自己零用……人生沒意義。」

  承早摸一摸口袋中厚厚的鈔票,「我明白,我走了。」

  承歡送他出去。

  她身邊也不是常常有那麼多現款,不過知道弟弟要來,特地往銀行兌給他。

  他這種年紀最等錢用。

  下班前姚志明一定撥電話給她。

  這一天麥承歡沒有等他,自顧自溜了出去。

  華燈初上,街上人群熙來攘往,承歡夾雜在其中,如魚得水。

  她看了一會櫥窗,喝了一杯咖啡,覺得十分輕鬆,回家與一男子同一部電梯。

  那位男士忽然問:「你可是麥小姐?」

  承歡連忙笑問:「你是哪一位?」

  「我叫簡國明,我們見過面,政府宣佈——那次——」

  承歡唯唯諾諾。

  「你住七樓?」

  「是。」

  「我在十二樓甲座。」

  承歡笑,「與父母住?」

  「不,我獨居,」停一停,「你呢?」

  「我也一個人。」

  「有空聯絡。」立刻寫下電話給她。

  他看她進門口。

  承歡說:「有空來坐。」

  她只看到簡君一身西服十分名貴熨帖。

  甫進門就聽見電話鈴不住響。

  承歡取起聽筒,「這倒巧,我剛進門。」

  「我不停打了有一小時了。」

  承歡朝自己擠擠眼。「姚志明,你已墮入魔障。」

  「我知道,」姚志明頹然,「以往,都是女性到處找我,對,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回父母家。」承歡不想交待,好不容易爭取到自由,怎麼會輕易放棄。

  「呵,承歡膝下。」

  「可不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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