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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二


  根據今西介紹,昨晚確實也沒出什麼大事,只是死了幾個人——當然,死人的事是每天都會有的,這次死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更不稀奇了,不過死了一個總長、一個總統領、一個軍務處長、一個禁衛統領、一個中央軍副統領再加二三十個紅衣旗本或者旗本罷了。

  罪魁禍首是總統領羅明海。他昨晚悍然謀逆弑君,不但殺害了總長殿下,就連斯特林大人、皮古大人、秦路大人等軍方重臣也被他謀害了。很明顯,羅明海叛逆的目就是想黃袍加身,自立為總長。幸好,這個陰謀被監察廳察覺了。帝林大人及時、迅速的採取行動,挫敗了羅明海叛軍,將他們擊潰。羅明海殘部走投無路,竟然裹脅了甯殿下,據守在總長府內。現在,帝林大人正率領著忠勇的監察廳戰士與羅明海叛軍在總長府展開激戰,相信以帝林大人的神威和監察廳戰士的英勇,拿下總長府順利平叛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在今西介紹的時候,林冰玉容冰雪不動,唯一的例外是當她聽聞斯特林的死訊時,她秀眉一挑,失聲叫道:「斯特林大人已經殉國了?這不是真的吧?」

  「聽到這個消息,下官也同感悲痛。但非常遺憾,這個消息已經被確認了。我們也收殮了斯特林大人的遺體,帝林大人親自確認了,確實是他——順便說一句,帝林大人也非常悲痛,在見到帝林大人遺體時,他已經昏厥了。」

  「最好帝林死掉了更好!」林冰心裡惡毒的詛咒著,臉上卻恢復了平靜:「攻下總長府之後——我是說,消滅掉叛軍以後,帝林閣下打算怎麼辦呢?」

  今西唉聲歎氣,顯得很憂心的樣子:「這也是帝林大人擔憂的問題啊!總長殿下遇害,甯殿下被羅明海叛軍裹脅。至今行蹤不明,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我們不願意去想,但不得不考慮這樣一個可能:一旦兩位殿下都不在了,家族的大業由誰來主持?」

  林冰冷笑:「帝林大人智勇雙全,挫敗了羅明海叛變的陰謀,挽救了家族,此等的豐功偉績,何人能及?自然該由他來主持家族大業了!難道還有人對此有任何疑惑嗎?若有此等不識大局的人物。諸位不必客氣,大可刺刀長槍齊上,好好的將他教導一番!」

  仿佛聽不出林冰的諷刺之意,今西紅衣旗本微笑道:「林大人所言甚是。雖然單論功勳,帝林大人確實是當之無愧了,但他高風亮節,並從無窺覦家族寶位之意。」

  兩位軍法官起身,鞠了一躬,告辭離開。在離開的時候。盧真在門口停頓一下,右手仿佛不經意的在門邊碰了一下。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冰才上前去,在門邊的地上撿起了一張折得很小的紙條。

  打開了紙條,對上面的內容她匆匆一閱,嘴角露出了嘲諷的冷笑:「鼠首兩端,搖擺不定。那個膽小鬼,他真的從來就沒變過啊!」

  曾與盧真共事過,林冰深知他的缺點。盧真平時倒也算得上思慮縝密。但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膽小如鼠。對於有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他立即就退避三尺。他缺少與強敵血戰的勇氣和堅定的立場,很容易動搖。對這個人,林冰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她更注意的是與盧真一同來的第三司司長今西。面對他的時候,林冰的感覺就像是——怎麼說呢——對著一頭穿著西裝系著領帶的猛獸。儘管他表現得彬彬有禮甚至是過度客氣了,但林冰依然能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是無法掩蓋的。

  奇怪的是,以前自己竟一點沒聽過他的名字。

  林冰默默的想:監察廳可真的是藏龍臥虎啊!那麼多的英才,死心塌地地跟隨你造反,帝林啊,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當盧真和今西回到指揮部時,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哥普拉第一句話就是:「大人醒來了。」

  「大人醒過來了?」兩位紅衣旗本驚喜道,頓覺心頭輕鬆不少。

  「正是。他要馬上見你們。」

  午後,雪又下起來了。窗外是紛飛的白雪,屋子裡是暖烘烘的火爐。

  當三名紅衣旗本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時,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頎長的身影佇立在窗前,冷漠的注視著窗外飄飛的雪花。

  軍官們齊齊立正,敬禮道:「大人!」在看到帝林的第一眼,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激動的心情,那種感覺——說起來很令人難堪,但在這位比自己年輕了不下十歲的上司身上,軍官們有一種小孩在父親身邊的感覺。只要有帝林帶領,大家頓時心裡有了底,有他在,無論怎樣的艱苦和危險,他們都能忍受,都能堅持。

  窗前的身影轉過了頭,於是一張俊美的臉孔出現在眾人面前。

  監察長穿著一身沒有領花的黑色軍法官制服,筆挺貼身,纖塵不染,連一絲皺褶都沒有。除了略顯疲憊以外,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這位鎮定而冷漠的軍官與數小時都那個狂性大發的瘋子仿佛是兩個人。

  「剛才的事,哥普拉已經跟我說了。」帝林溫和的說,他凝視著面前的人,「你們做得很好,我很感謝你們。謝謝!」他對兩個人說話。但他的眼晴,自始至終只望著今西。

  很明顯,監察總長已經知道了,在那個最危險的時刻,叛軍頂住了崩潰的壓力,其中誰是真正的功臣。

  一股熱流湧上了今西心頭,他用力再次敬禮:「大人,這是下官該做的。」

  帝林微笑的望著他,那笑容讓今西心頭暖洋洋的。

  「如今,大夥生死未定。我說這個話,也許有些狂妄了。」帝林的聲音很柔和,讓人聽得非常舒服,他一個個的望過眼前的人:「帝林可以在此發誓,倘若大業能成,我與諸君共享富貴,絕不相負。」

  哥普拉第一個領頭跪下,盧真、今西二人跟著跪倒。

  「能追隨大人,是我一生的幸運。」哥普拉誠摯的說:「無論成敗,請允許我們跟大人您一同奮戰!」

  今西激動得滿臉通紅:「大人,豁出去幹吧!我們跟你轟轟烈烈鬧一場。成了,他日淩霄閣上有我們的肖像;敗了,我們這些堂堂漢子也不枉來世上走一趟!」

  盧真跟著用力的點頭:「大人,我們跟你走!」

  望著部下們,帝林露出了微笑。他正想說些什麼,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沙布羅紅衣旗本大步走了進來,叫道:「大人,我……」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

  帝林鎮定自若:「沙布羅,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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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們勝利了!」憲兵一〇七師師長抬頭望了下牆上的鐘:「大概十五分鐘前,我軍已攻克了總長府,紫川參星死了。」

  對這個消息,大家是早有思想準備了,但此刻,人們依然感覺十分震撼。大家都抬頭看牆上的掛鐘,懷著不同的心思,他們都記住了現在的時間:七八六年一月一日的下午五時十三分。

  沙布羅彙報了總長府失陷的經過。在叛軍打到最後防線的時候,紫川參星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裡。半個小時後,察覺不妥的待衛們撞開了門,他們看到了老人的屍體。消息傳開後,禁衛軍官兵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他們大批大批的放下了武器向叛軍投降。

  而禁衛統領皮古堅持到了最後,在前來收繳武器的憲兵面前,他堅決不肯放下手中的刀——皮古年近七十,又有心臟病、高血壓,稍動一下就氣喘吁吁,拿著把刀純粹是個象徵意義罷了,根本不存在殺傷力,就連前來受降的憲兵都不忍心了,苦口婆心的勸了他好久,可他就是一個勁的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清楚了沒有。最後沒辦法,幾個憲兵結果了他。

  「就這樣,孩兒們用馬刀,呃,就這樣把他給砍死了。嗯,砍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像根木頭一般……嘿嘿,這該死的老頑固!」

  彙報的時候,沙布羅臉上一直帶著笑,他越說越開心,笑得越來越歡,樂不可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屋子裡沒有人笑。大家都知道。皮古是沙布羅的老師。同僚們不敢望他,生怕眼中流露出對他的同情。對監察廳的男人來說,同情是一種侮辱。

  「那個老傢伙……」帝林喃喃說,他揮一下手,搖搖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大家都沉默著。無論對紫川參星憎恨還是熱愛,但誰都不能不承認,那是足以影響一個時代的重要存在,誰都無法忽略。尤其他的死亡是自己一手促成,於是這種震撼感就來得更加強烈了。

  但很快的,將軍們意識過來,拿下總長府對他們意味著什麼。一條通往權勢顛峰的道路已經出現在他們腳下了,紅衣旗本們精神抖擻,大夥齊齊躬身對帝林說:「恭喜大人大獲全勝!還望大人就任總統領之時,莫要忘記我等的效勞!」

  帝林也不謙讓,微笑道:「將來若有那麼一天,諸君的功勞,我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但現在,我們還沒到能放心慶賀的地步。當下就有幾件大事,我們不得不立即做!」

  「是!請大人吩咐!」

  「中央軍雖然被我們清洗過了,但這支部隊駐留城內,一旦被人煽動事生變故,必成心腹之患。沙布羅,你帶隊駐紮中央軍大營協助辛列紅永旗本,嚴密監控,絕不許他們異動!」

  「是!」

  「今西,內情司負責監視帝都城內的元老會和貴族勢力,元老會的蕭平、西加的方青,還有那幾位嫡系的公爵。你想辦法安撫好他們——原則就一條,不要讓他們跟我們搗亂就行了。用什麼方法,你自己看著辦。」帝林笑笑:「當然,你若能讓他們表態支持我們,那就更妙了。」

  今西也笑了:「大人,那幾家豪門精得跟耗子一般。大局未定,他們不可能表態的。但若只要他們乖乖的話,這個不難。政治司對他們一直都是注意著的。這個,大人您可以放心!對他們,我們是有一套的。」

  「很好!剩下的就是達克的遠征軍了。遠征軍必須安撫好,這是最重要的大事。我打算親自出發去達克,哥普拉、盧真。你們兩個跟我一起過去。帶上憲兵的騎兵十一師。」

  「大人!」幾個聲音同時發話:「您親自去達克,太危險了!」

  哥普拉懇切地說:「大人,我去就行了!我一定會盡力壓制好遠征軍的!」

  帝林搖頭道:「你不行——別板著一張死人臉。我不是說你能力不行,你是資歷不夠!去達克,要跟文河、方雲、斯塔裡那幫軍頭打交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悍將,打仗打了無數,連呼吸都帶著殺氣。你殺人還不夠多,去那邊震不住他們。」

  他環視眾人:「這事,非得我親自過去。」

  眾將無語。帝林說得有道理,但讓帝林親自去遠征軍的大營——此事非常危險。雖然隨行帶了一個騎兵師,但若是斯特林被害的消息傳出。遠征軍肯定會炸營的。面對那支憤怒的復仇軍團,一個憲兵師跟沒有差不多。

  此去,九死一生。

  今西肅然行禮:「大人,您多加小心!」

  沙布羅也肅然說:「大人,一路保重!沒有了您,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帝林笑道:「別搞得那麼嚴肅,不過就達克而已,我明天就能回來——你們給我看好家,別讓那些兔崽子翻天了!」

  今西和沙布羅同聲唱道:「大人,您放心吧!有我們在,帝都穩如泰山!」

  「很好,那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帝林目光一掃,停在了一個人身上,奇道:「盧真,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那麼差?大冷的天,你還出汗了?」

  聽說要隨著帝林到遠征軍大營中去,盧真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響,想到要到那十幾萬如狼似虎的銳兵中去,他怕得心裡直打戰。雖然斯特林並非自己所殺,但那些大兵哪裡會跟你講什麼罪有應得,他們只知道斯特林是死在監察廳手上的,而自己又是監察廳的高官……

  「會不會被挖出心肝來祭奠斯特林呢?」想到這裡,盧真嚇得臉白如紙,汗濕重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去,絕不能去……」

  聽到帝林問話,他打了個哆嗦,陡然間,腦子裡靈光一閃,連忙出聲說:「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報!」

  「何事?」

  「今天早上,下官與今西去走訪了遠征軍駐帝都的辦事處……」盧真繪聲繪色把今天的經歷說了一遍,反正都是事實,他也不怕今西揭穿:「遠東軍那邊強調,一定要保證甯殿下和李清大人的安全。下官想問沙布羅閣下,可找到她們的下落了?」

  沙布羅一愣,搖頭道:「沒有,大人。戰場很混亂,到現在我們還沒發現她們二人。」

  盧真肅然道:「大人,李清閣下是斯特林大人的遺孀,在安撫遠征軍這事上的,她的作用巨大;而甯殿下是家族的繼承人——哦,不,參星殿下身亡,甯殿下已是我家族的總長了!控制此二人,對我們意義重大,更不要說她們還是遠東秀川大人指名道姓要保護的人了!」

  聽到紫川秀的名字。帝林的秀眉輕輕一挑,眼中閃爍,神情頗為耐人尋味。

  他點頭道:「盧真,你提醒得好。這事,我還真是疏忽了。找到她們。若沒死,她們應該還躲在總長府的哪個角落。」然後,他說出了盧真最想聽的話:「盧真,你就不要去達克了。你留在帝都,專門負責搜查,但,不許傷害她們!」

  盧真高興的立正敬禮:「遵命,大人!下官一定完成任務!」

  盧真在帝林面前誇下海口,說一定能找到紫川寧。再怎麼說,這個任務都比到那狼巢虎穴一般的達克來得安全多了,所以,他也抱著極大的熱情雷厲風行的開始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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