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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六


  第四章 靈魂知己

  回到明斯克的統帥部,令紫川秀喜出望外的是,白川已經回來了。

  他一直很為她的安全擔心,見到她平安歸來,他才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當天,紫川秀召開主持了遠東統帥部會議,討論如何應對蒙族的提議。

  自從布丹長老領導的兵變破產後,紫川秀對遠東統帥部進行了改組。新的統帥部成員除紫川秀外,還有白川、布蘭、羅傑、明羽等人,後來又增加了前任遠東統領林冰。

  這些人都是紫川秀的心腹,新組建的統帥部完全淪為執行紫川秀命令的工具,這加強了紫川秀對遠東的拉制力,也提高了決策的效率。

  若是以前,哪怕要買兩卷草紙,蛇族和矮人族的代表們都要唧唧歪歪半天的。

  經歷那次兵變,紫川秀髮現以前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民主只適合於和平時期,在戰爭年月,國家只需要堅定有力的獨裁者,而不是煩瑣又低效的民主程序,對蛇簇、矮人族之類牢騷多多的傢伙,對他們好不如揍他們一頓。

  得知王國第二部族意圖與遠東單獨議和,與會眾人精神都很振奮。

  林冰說:「若能達成與蒙汗的和平,那我們就只需要單獨對付古斯塔就夠了。以遠東的兵力是足夠對古斯塔軍團進行圍殲的。」

  紫川秀問:「我們的兵力如何分佈?」其實,對於遠東各軍的軍力和分佈。紫川秀是心中有數的,他是幫剛剛從內他回來的白川問的。

  明羽攤開筆記本:「大人。目前遠東軍共有四個主力軍。羅傑的第一軍鎮守特藍要塞,約有八萬人的兵力。他是與古斯塔軍團對陣的前沿軍團。也沒經歷紅河灣慘敗,兵員素質和裝備都是最強的。第一軍是遠東最精銳的部隊。第二軍,約有七萬人的兵力,目前還在加沙地區集訓中。第二軍在紅河沼戰役中慘敗,損失十分慘重。雖然我們補充了大量的徵集兵員進去,但由於時間倉促。該軍團的戰鬥力……」

  明羽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尚值得商榷。」

  他話音剛落,白川立即出聲反膠:「紅河灣戰役過去四個多月了,我軍已經完成了重整工作,有能力完成大人交托的任何戰鬥任務!」

  「那是最好。」明羽頭也不抬:「我的第三軍和大人的大本營直屬預備隊部署在明斯克地區,第三軍八萬人,親衛軍六萬人。與第二軍相同,我們兩軍也都是遭受了慘重的打擊後重編的,不過預備隊中有一萬多名秀宇營戰士作為骨幹支撐。戰鬥力並不弱。以上就是我軍的總體戰力了。而魔族方面,蒙族十三軍約有十三萬軍隊,古斯塔的第七軍約有十一萬軍隊。若他們會師聯軍,總戰力就比我軍略高了。」

  「這個可能性很小。蒙汗與古斯塔並不投契,他們是不會相互援助的。」紫川秀銳利的目光一掃眾人:「當前,集中全部優勢兵力殲天一軍,這是難得的時機。兩軍戰力相差不大,我們打誰呢?蒙汗,還是古斯塔?」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叫道:「古斯塔!」

  紫川秀滿意的點頭,與他想的一樣,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以殲滅古斯塔軍團為優先。該軍團在遠東燒殺掠奪,與遠東人結下血海深仇,情感上,遠東人十分憎惡他們。即使從利益方面考慮,也應該先對付古斯塔軍團。

  古斯塔是魔神皇的侄子,對魔種皇的忠誠絕對比蒙汗來得高。剷除忠於魔神皇的羽翼,在戰略上也是有利的。

  「那麼 明羽,和蒙汗接下來的談判就由你負貴了。底線你清楚,我們可以允針蒙族在遠東駐軍,就讓他駐在淩步虛原來駐紮的西南大營吧。但蒙族軍隊不能越過事先指定的區域,不能在遠東境內掠奪和殺人。我們可以用黃金向蒙族購進糧食和武器,這對雙方都是有利的,他應該會答應的。蒙汗心杯鬼胎,他與古斯塔聯手的可能不大。當然,你也要防著他一手,蒙汗這個人,簡直是會變臉的怪物!第三軍專門監視蒙族,千萬不要鬆懈了,要做好對方隨時翻臉的準備。」

  「遵命,大人。」

  「林冰大人,」紫川秀轉向林冰,對這位遠東軍的前輩,他比其他人有著更多的尊重,語氣也更客氣:「勞煩您走一趟了,到羅傑軍中傳達這個命令。您得看著羅傑點,那傢伙是個莽夫,不能讓他亂打壞了我軍的整體計劃!我不在,也只有您的話,他才能聽兩句。第一軍就交給您了,羅傑如果不聽您的話,儘管拿鞭子抽他,不用客氣。」

  林冰風姿綽綽的起身,端正地行禮:「秀川大人言重了。羅傑將軍平時雖然與點衝動,但關鍵時候他很沉得住氣。當然,大人您既然不放心,我就走一趟吧。」

  「謝謝您,林冰大人!諸位,不必坐等蒙汗的答覆了,羅傑正在特蘭前沿與古斯塔開戰,此次戰役,第二軍和大本營總預備隊出動!十天之內,參戰部隊務必集結到特蘭地區,兵貴神速,趁古斯塔還不知道我們與蒙汗私下議和,我們行動一定要快!」

  紫川秀狠狠一錘桌子,眼中霸氣畢露:「三路大軍合圍,絕不能讓古斯塔跑掉了。」

  「是。」與會眾位將軍齊齊起立,精神振奮。

  遠東與古斯塔僵持已久,現在,這個問題終於要到解決的時候了!

  將軍們魚貫而出會議室。當眾人離開時候,紫川秀特意叫住了白川。

  不知為何。紫川秀地眼神有點躲閃。

  「你這次回去,可到了藍城?」

  白川很坦然:「是的。我到了藍城。也見到了她。大人,請允許我向您彙報經過。」白川很詳細地把在藍城的經歷說了一遍。什麼也沒隱瞞。

  當聽到流風霜建議他擁兵獨立,紫川秀反應只是秀眉一剔,微笑說:「她想得太簡單了。」

  「大人,您若有此意,機會很大!我會跟隨您,遠東全軍也會毫不猶豫地跟隨您。當年紫川雲能成功。我不相信大人您的實力不如他。」

  紫川秀溫和地微笑道:「可惜了,我不是紫川雲。這樣的道路,並不適合我。白川,這種事以後還是少提吧。我們畢竟還是紫川家的軍官,多少得顧及點。」

  白川點頭,應道:「是,大人。還有,流風霜殿下有一句話讓我轉告您。」

  她專注地凝視著紫川秀。眼睛一貶不貶:「她說:『讕滄之約,流風霜不曾稍忘。也請他不要忘記了,當日曾許下的諾言,平安回來見我。』」

  紫川秀沒有出聲。

  良久,他起身,輕輕打開了窗口。

  夏季清涼的風吹了進來,滿天繁星照耀著英俊青年那溫柔的眼波。抬頭仰望星辰,可以想像。遙遙的夜空星光下,還有一個人和自己一樣,仰望著同樣地星空。她在思念和等待著自己,這份思念和等待,不會隨著時光和距離而消失。

  「此生不再孤獨。」經歷過午夜酒醒、淚濕衣襟,寂寞就像蟲子一樣啃咬著心靈的人,才真正理解這句話的珍貴。

  自己與流風霜的感情,已經超過了一般的男女眷戀之情。同樣的落寞天涯的浪子,同樣被排擠和不得意的經歷,同樣超凡脫俗的智慧,無人能理解的寂寞。

  流風霜不但是自己愛戀的情人,更是自己靈魂的知己,能在凡塵中與她相逢相愛,那是上蒼給予自己的恩賜。

  眉間帶著淡淡的憂傷,紫川秀終於回過頭來,與白川目光交換,紫川秀一震:少女那明朗的眼神,為何竟變的如此憂傷?

  「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說。

  看著眼前的青年,白川笑了,笑容有點蒼白:「大人,您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無論才貌身份,流風殿下都無可挑剔,您我到她那樣的好姑娘,我很為您高興。」

  她的笑容和語氣都很平靜,但不知為何,笑容裡仿佛有種難以琢磨的東西。

  室外的蟬聲不住的傳來,兩人默默的對視,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往事的碎片仿佛一道靜靜流淌的小溪,悄然無聲的從他們身邊流過,忠誠與患難,苦難中的追隨,用汗水與淚水譜寫的共同苦難經歷,當自己被天下所背棄、所有人都離自己而去的時候,無論淒風苦雨,無補微笑淚光,能陪伴自己直到最後的,唯有她。多少的崢嶸歲月月,風面飄零,她陪伴自己一同走過。

  當陰霾散去,世界對自己露出了笑容,她卻已悄然隱藏在自己的陰影中,默默無聞。

  看著少女那純潔無瑕的眼睛,紫川秀鼻子酸酸的,他痛恨自己的自私:對這個已將一生託付給了自己的少女,白己的回報是怎樣的呢?先是紫川寧,然後是流風霜,自己總是對少女眸中的那一縷柔情視而不見,自己的目光,竟沒有在她身上與過絲毫地停留。

  在紫川秀目光下,白川轉過臉去,那一瞬間,少女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無人知道。

  轉過臉來時,她已恢復了一向的平靜鎮定,她轉移了話題:「大人,另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向您報告。魔簇很可能強渡瓦涅河進入了西北。」

  「怎麼回事?」

  白川把歸途中聽聞魔族的宣傳句紫川秀做了報告,順帶著把林冰的分析也說出來。

  紫川秀點頭:「我贊同林冰大人的說法。明輝那傢伙簡直是只會飛的老鼠。要打敗他不難,但要殲滅、俘虜他——當年流風霜都沒這個本事。我不相信魔族的將軍能比她更能幹,但即使排除了魔族誇大的因素外,我相信,魔族軍確實進入了西北。」

  「大人,那我們怎麼辦!」

  白川的焦急形於顏色,紫川秀只得安慰她道:「白川,人有辦得到的事,也有辦不到的。對於西北,我們實在太遠,鞭長莫及。與其空焦急,不如先辦好我們能做到的事,我們寄希望￿斯特林,寄希望于帝林和流風霜。畢竟,他們離西北比我們近得多,他們是不會坐視西北落入敵手的。」

  七八四年七月一日,白川正在從藍城返回遠東的歸途中時,慘敗於帝都的魔族捲土重來。

  在帝都上游的福充鎮。魔族軍擊潰了兵力寡弱的人類守軍,連夜建造了橫垮瓦涅河的浮橋,並在河的兩岸建起了臨時牲的箭踏和堡壘,在河上拉起了橫跨兩岸的鐵鍊,在河裡立下了暗樁,重兵鎮守於浮橋兩岸。

  帝都水師連夜出動發動了反擊。清晨的霧靄中,三十五艘大戰船組成的編隊衝擊魔族的跨河浮橋,但沒有陸軍配合。水面艦隊難以與岸基工事抗衡。

  在兩岸箭塔和投石車狂風暴雨般的轟擊下,帝都水師損失了十一條戰船、四百多名水手,不得不撤出了戰鬥。

  擊退了紫川家的反攻,魔族的大部隊通過浮橋,潮水般湧過瓦涅河。

  七月二日白天,魔族第三軍的八萬魔族兵跨河,晚上,第二軍和第六軍隨之過河。

  魔族兵連夜高舉火把趕路,火把隊伍猶如一條首尾不見頭的長龍覆在瓦涅河兩岸,連帝都城頭上的守軍都看得清楚。

  浮橋橋頭,魔族的將軍們同樣在眺望著地平線上黑黝黝的帝都城樓。

  「羽林雲,我軍已經全部過河。」王國第三軍司令葉爾馬公爵走過來,高聲向雲淺雪說。

  屹立在橋頭,白袍飄飛的羽林將軍雲淺雪收回了眺望帝都的目光:「爵爺,您辛苦了。」

  王國貴族漫不經心地一點頭,不羈地把腿踩在臨時搭建的橋樁上,狠狠往河水裡吐了一口痰:「要連夜過河,誰下的臭命令!把我累得半死!」

  雲淺雪笑笑。自魯帝開始,驕橫跋扈的王國將軍他見得太多。葉爾馬雖然驕橫自大,但對王國,他的忠誠卻是無可挑剔的。他的粗魯不含惡意。

  面對神族軍團長中的最年長者,雲淺雪的態度十分恭敬:「爵爺,按照陛下的旨意,新組建的西北軍主要由在下的羽林軍、爵爺您的第三軍和亞哥米爵爺的第四軍組成,我們將負責佔領西北,並從側後迂回包圍帝都。」

  「陛下小題大做了。」葉爾馬直率地說:「紫川家在西北已沒多少軍隊了,倒是帝都還有帝林在,應該多留點軍隊下來看住他。」

  雲淺雪點頭,罕見地,他和葉爾馬意見相同,可怕的帝林,確實是神族的大敵。

  「爵爺,羽林軍在帝都西北設立陣地,斷絕從西北往帝都來的增援。爵爺您和亞哥米爵爺則率軍挺近西北,由你們負責征服西北——您覺得如何呢?」

  葉爾馬詫異地望了雲淺雪一眼。西北富饒天下聞名,無論誰拿下西北,除了戰功以外,好處肯定少不了的。各個軍團都把進軍西北當作美差,將軍們在魔神皇面前搶破了頭。

  身為陛下欽命的西北征伐大將,雲淺雪主動放棄了進軍西北的美差,留下來監視帝林。誰都知道,與帝林作戰,那是最兇險的任務。對那個傳說中的惡魔,魔族軍無不避之如虎。

  一直以來,葉爾馬對雲淺雪並不是很尊重。在身經百戰的魔族老戰士眼裡,出身貴族的紈絝子弟多半沒什麼真材實料,他准是靠娶卡丹公主才換來軍團長職位。

  但現在,葉爾馬要對雲淺雪改觀了。戰敗不餒,不辭兇險,不畏強敵,不貪名利,年輕一代塞內亞將領中出現了這樣的優秀人物,很讓老將軍欣慰後繼有人。

  老將軍望向雲淺雪的眼光裡,已經帶了欣賞,口氣也和緩了很多:「羽林雲,你孤軍鎮守帝都西北,未免勢單力薄,我留十個團隊幫你,羽林軍也不妨派兩個團隨我西征。放心,你的部隊絕對不會放在前線廝殺的,保證損不了一兵一卒。」

  葉爾馬暗示得很明白了,這兩個團就等於雲淺雪的代表,前去西北不用打戰,專門等著分戰利品。

  雲淺雪笑笑:「爵爺,好意心領了。但您也是帶慣兵的,知道兵馬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好用。我這裡您不必擔心,我們和達克大營遙遙呼應,淩步虛閣下已入了達克大營,他是個很機警的人,有他照應,不會出問題。爵爺,去西北,對付紫川家的殘兵敗將,我相信以您和亞哥米大人的神威,那是不費吹灰之力,但陛下親口叮囑的,請爵爺您一定留神……」

  雲淺雪的神色轉為嚴肅:「一切軍事行動以紫川家邊境為止,神族軍隊不要靠近流風家的國境,不要對流風家的邊境部隊挑釁。我們給流風霜派去了信使,她卻沒有答覆我們,很讓人懷疑。」

  「若流風霜出兵紫川家境內,與我神族軍遭遇,我們該怎麼辦?」

  「退讓,忍讓!命令全軍,見到流風家軍旗就要立即退避,不要與他們發生衝突。」

  「我打了六十年仗,還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命令。」渾身白毛的老將軍低沉的吼道:「陛下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我們神族軍隊的尊嚴都不要了嗎?」

  看到老將軍的臉變得鐵青,雲淺雪放緩了聲氣:「爵爺,這樣的命令或者讓你很難接受,但請你明白,這絕不是說我們神族還怕了流風霜——恰恰相反,我們神族無所畏懼!但在消滅紫川家之前,我們不宜招惹流風霜。紫川家的抵抗比預料中猛烈得多,神族出動了七個軍團,依舊拿不了帝都,這時若遠京和河丘參戰的話,一次對付三個,神族軍騰不出手來,那就很麻煩了。」

  葉爾馬沉重地喘口氣:「我明白。羽林雲,你放心,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陛下的命令,我會堅決執行,不去主動招惹流風霜。但,若是流風軍主動進攻我軍呢?」

  「若是一般的衝突和摩擦,我軍要儘量退讓。若是流風霜真的大舉進攻,」雲淺雪手猛然一揮:「堅決還擊!讓流風家知道神族軍的厲害!」

  聽到這個命令,葉爾馬眉開眼笑,開心得像個剛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明白了!羽林雲,你放心,西北路軍絕不會墮了神族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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