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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目送著那幾個魔族淒涼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紫川秀笑笑:「我們也走吧。」

  路上,羅傑忍不住問:「大人,您真的打算要跟韃塔族結盟嗎?」

  「白癡才打算跟他們結盟。」紫川秀漫不經心地踢著路邊的野草,說:「羅斯打的主意我不清楚?不管他現在吹得多好聽,只要一回國,他馬上就會抱著魔神皇的大腿哭,然後調集更多的軍隊過來剿滅我們。」

  「那為什麼…」

  「羅傑,嘴上怎麼吹都可以,但落到了文字上就無法更改了。記得啊,筆墨可以殺人啊!」

  紫川秀笑笑,把文件遞過去給羅傑看:「羅斯已經簽了條約。他承認遠東獨立,光明王政權是遠東的合法政權,韃塔族將與遠東民族一同努力,共同推翻塞內亞族與及魔神皇卡特的殘暴統治,奪回八十年前皇權戰爭中被塞內亞族無恥地竊取的王國政權——順便說下,現任魔神皇和塞內亞族最忌諱別人提起八十年前的這事了,誰說誰死。」

  「大人,這些機密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羅傑,我忽然發現,做一個心胸寬廣的人是很有好處的,特別是收容象前遠東總督這樣的大角色,經常跟他聊天的話,能增長很多見聞的。」

  羅傑指著文件的末尾問:「那這段——也是他揭發的?」

  「這段是我寫的。《魔神皇無恥錄》,大意是:現任魔神皇卡特是個無恥的變態!他有口臭、痔瘡、腹溝蘚、腋臭、爛腳丫、半年不洗澡。他非常淫賤,喜歡偷窺男人洗澡,也喜歡男人偷窺他洗澡,紅色內褲外穿,一直以來暗戀西南將軍淩步虛,經常召集他進宮玩『那種』遊戲,但淩步虛嫌卡特有口臭,寧可遠遠地跑到遠東來也不肯陪他了。卡特又找魯帝,但魯帝不愛他,魯帝愛的是卡蘭親王,魔神皇死心不息地死纏懶打,天天給魯帝送花和心形巧克力,結果魯帝受不了連夜逃跑了。失戀的卡特傷心之下打起了羽林大將雲淺雪的主意,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卡特召集雲淺雪進宮企圖強姦他,但由於下的迷藥分量不夠,結果反被雲淺雪強姦了——呃——三次,捆綁式,蠟燭,木馬,卡頓親王看了嫉妒,也要參加,但卡特不喜歡3P,他更喜歡被虐待…」

  「嘔!」紫川秀只讀了一半,羅傑已經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連前天晚上吃的榨菜幹都吐了出來。

  紫川秀臉無表情地看著他:「下面內容還涉及了『同性戀、群交、亂倫、SM、迷奸、爭風吃醋、情殺、奸屍、碎屍…』你還想聽嗎?」

  「大人,您放過我吧!」

  「可以。文件的末尾是韃塔族首領羅斯公爵的親筆簽名,簽名處還蓋上了他的指印和韃塔族的印章。」

  「大人,我們逼著羅斯簽這份文件有什麼用?」

  「羅傑,你還不明白嗎?這份文件只要哪怕有十分之一洩露出去,羅斯就必死無疑了!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事是——」

  紫川秀陰險地壞笑著:「羅傑,找一個腿快的信使,馬上把文件送給西南大將淩步虛!」

  根據魔族王國史書《神典》的記載,七八二年的韃塔族的叛亂起得毫無預兆。從遠東戰敗歸來的羅斯公爵,躲在加納領地不敢回魔神堡,整日關在屋子裡以淚洗臉,不理族務。不明真相的族中長老都勸說他,雖然打了敗仗,但王國打敗仗的將領多著呢,韃塔族實力還在,仍可以整頓出三十萬大軍前去討伐叛軍,實在不行還可以向王國御前會議求援,只要到魔神皇陛下面前誠懇地請罪,陛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肯定會答應再給一次機會的。

  但羅斯公爵聽不進任何勸告。他暴躁地叫著:「你們不明白!你們什麼都不明白!遠東那個光明王,他簡直是個魔鬼!他把我往死裡整!我不死他是不會罷休的!」他發佈公告,招募大批平民進入軍隊,厲行訓練。外人都以為公爵大人打算再次前往遠東一複前仇,但得知內情的親信們卻個個面如死灰,搶著似的寫遺囑。

  七月十一日,遠東西南大將淩步虛派緊急信使向魔神皇呈交重要的機密文件——那份文件確實是機密得很,連近衛統帥雷歐也無法得知文件內容。當這份文件被送到陛下面前時候,陛下到底做何反應已經無人能知了,因為在場的侍衛們無一生還。

  根據魔神堡居民們的陳述:那天中午,忽然一道藍色的閃光掠過,只聽得霹靂巨響,方面數百里之內的大地都在震動,衝擊波所到之處,房屋摧灰拉朽,倒塌民房數千,死傷軍民無數。而在爆炸的中心,整個皇宮頃刻間化為齏粉,在皇宮的廢墟之上空出現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扶搖直上藍天。整個魔神堡上空都回蕩著神皇那可怕的咆哮:「羅斯,我要你狗命!」

  但不甘坐以待斃的羅斯已經先下手為強了,他搶先向各族派出信使,宣佈:八十年前的皇權戰爭中,塞內亞族無恥地竊取了王國的至尊地位,現在,這個錯誤應該是得到糾正的時候了!我們韃塔族願意先為大家做出英勇的表率!

  內戰的號角又一次吹響了!從十五歲到五十歲,韃塔族所有的男子全部被徵召。在鳳凰戰旗的召喚下,成千上萬的韃塔族與葉塞族戰士從四面八方聚集到加納軍區,他們前一天還不過兩腳沾泥的鄉巴佬,此刻拿起了武器成為了戰士,充滿了崇高的使命感和甘願赴死的昂揚鬥志:與不久前的遠東戰爭不同,這次戰爭是關係整個種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勝利的話,韃塔族將一躍成為王國的統治部族,全面接收塞內亞族佔據的肥沃土地,還有那雄偉的魔神堡;一旦戰敗,韃塔族所有的土地將被瓜分,男人被屠殺,自己的妻子、孩子將淪為勝利者的奴隸!

  韃塔族中,屬￿葉塞部落的戰士更是躍躍欲試,他們的祖先曾經統治過整個王國,族中的老人常常給年輕的戰士們講述八十年前葉塞族的強盛時候:「皇宮的白玉地板滑膩得如美人的肌膚,華麗的雕花石柱全部鑲滿了耀眼的鑽石,雄偉的寶塔高得直插藍天!你們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光景!你會想,只有神才能創造出如此的美麗!——我們的祖先用血汗和智慧所創造的人間瑰寶,我族的鷹兒們啊,那本該是屬￿你們的奇跡啊!如果能再見一眼,我死也甘心了啊!」

  葉塞族一直對那過去的光榮念念不忘,根本不用羅斯煽動,葉塞族男人就發出了如雷的怒吼:「屬￿我們聖都,如今卻被塞內亞族佔據了!用血來清洗恥辱吧!」

  七八二年七月初,王國排名第二的韃塔族突然向「黃金族」塞內亞宣戰,自從八十年前黑暗時代之後,又一輪新的「皇權戰爭」爆發了。

  內戰與叛亂,這是有很大區別的,如果是對付王國的叛賊羅斯的話,那王國的所有種族,比如人數眾多的哥昂族、亞昆族和強悍的蒙族等各大部族都有義務——而且他們為了討好魔神皇也會積極地——參戰,那將是七、八個種族聯手群毆韃塔族的局面,很可能第一輪進攻之下韃塔族馬上就灰飛煙滅了。

  但如果是一場因為皇權爭霸而起的內戰,按照傳統,這只能是韃塔族和塞內亞族之間的事,其他種族不能插手,因為在魔族的觀念中,強者為尊,不能依靠自身力量地擊敗挑戰者的王是不配坐上至尊的位置的。所以,塞內亞族只能孤立無援地鎮壓韃塔族的反叛,得不到來自其他部族一兵一卒的援助。

  當然了,塞內亞族歷來以精銳戰士出名,韃塔族則以出產蘿蔔和大白菜出名,而且剛從遠東大敗而歸。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塞內亞族軍隊必將迅速擊潰脆弱的韃塔與葉塞聯軍,韃塔部族從此將成為歷史名詞。那些中立的部族準備好用快馬獻給魔神皇的賀章,商量著如何瓜分韃塔族的領地了——最肥沃的土地自然是要留給塞內亞族的,但是你們吃肉總得讓我們有口湯喝啊!

  因為上次皇權戰爭中光耀的歷史,惟我獨尊的塞內亞族堅信自身的強大是無可匹敵的。塞內亞族士兵常常誇耀說:「只要一隻手就可以對付他們!」這種狂妄的驕傲也感染了將領們,他們根本不把韃塔族看成等量的對手:「連遠東的土包子都打不贏,卻想挑戰我們?羅斯老傢伙腦袋進水了!」

  駐紮加納軍區的監軍鎮守使是塞內亞族重將達科侯爵,他第一個發現了韃塔族的不穩:從深夜開始,軍隊在城市內大批地集結和調動,身份不明的人明目張膽地在鎮守府周圍監視,來往通訊被隔絕。達科候爵情知不妙,這時候有部下勸他馬上在衛隊護送下離開加納領地,但他拒絕了,說:「我的職責在此地。」

  他緊急向魔神堡派出了信使報告,請求增援軍隊。然而沒等得到回應,整個鎮守府就遭到了五萬韃塔族士兵的包圍,羅斯公爵親自出面要求達科投降,被當場拒絕了。於是,府外的韃塔族戰士開始衝擊鎮守府大門,遭到了鎮守部隊的的頑強抵抗。

  內戰正式開始了。達科候爵率軍苦戰一天一夜,最終戰敗身亡。兩千名的塞內亞族戰士與他一同戰死,他們殺傷了人數比他多上一倍的韃塔族士兵。

  得到通知前去救援達科候爵的果阿總督(亦是塞內亞族將領)遭到人海戰術的伏擊,以身戰死。

  在魔神堡做出反應之前,韃塔族的進軍開始了,龐大的軍隊如同蝗蟲一般滾滾推進,排山倒海。為了捍衛自己的領土與親人,韃塔族士兵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奮戰精神,儘管在單兵戰鬥力上遜於驕悍的塞內亞兵,但韃塔士兵堅韌、勇敢、耐戰,如果父親戰死,孩子就揀起父親的鐮刀衝鋒;大哥倒下,弟弟踏著他的屍體前進;丈夫戰死,妻子毫不猶豫地穿上了血跡斑斑的盔甲;兒子陣亡,白髮蒼蒼的父親流著淚接過他的武器…韃塔族萬眾一心的團結和敢於赴死的犧牲精神令整個王國動容。一個已經沒有退路的民族是可怕的。

  塞內亞族領地內的數座城市相繼失陷,鎮守的三名都長老戰死,八千多塞內亞子弟兵陣亡——儘管韃塔族為此付出了兩倍的傷亡代價,但士氣仍舊十分高漲:勝利就是最好的鼓舞動員!接二連三的勝利象閃電一般震撼了整個王國,塞內亞族天下無敵的神話已被打破,各大部族驚歎不已,他們忽然覺得,現在就給魔神皇上賀章,似乎還是早了點。

  快馬奔馳的信使迅速來回于各地,部族的首領們偷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們在互相交流著戰況的最新信息,用詭異的眼神相互試探:「韃塔族攻得挺凶的吧?——您看呢?」

  「塞內亞人當年是很厲害的,但現在——嘿嘿,誰知道呢!」

  隨著韃塔族軍隊向著魔神堡的節節推進,首領們舌頭上的鎖也逐漸鬆懈:「塞內亞族安逸得太久了,足足八十年。美酒和女人已經磨鈍了祖先留給塞內亞人的牙齒和爪子了。」

  「一直壓在我們頭上的,難道是一隻紙老虎?難怪羅斯那麼大膽,他是看出來了!」

  「早知道,我也——」說話的人自覺失言,住了嘴。

  對方卻微笑著,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現在也還不晚啊!」他在桌子下伸出了手:「那時候,只要…我願助您一臂之力!」象徵偉大友誼的兩隻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兩個剛結盟的野心家卻在盤算著如何把對方連肉帶骨頭地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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