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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慢著!」華王猛然又是一聲大喝。

  「大王還有何吩咐?」葉晏忙回轉身。

  「斷魂門務必清理乾淨!」華王語氣陰冷,「此事若傳揚出去,本王何以君臨天下!」

  「是!」

  「哼!」待葉晏離去,華王一揮袍袖,摔落一隻茶杯。

  「死到臨頭猶戀花,這葉晏還真有意思!」屋頂之上,風夕從揭開的瓦洞中看著房中的一切,「這就是你要我來看的好戲?」

  「這樣,所有的就都有了解釋。」豐息的目光卻還停留在華王的身上,神情高深莫測中卻帶著絲淺笑。

  「是啊,若是華王想得韓家藥方便是在情理之中。」風夕仰身躺在瓦上,目光看向天空,絲絲豔陽射入她眼,卻無法滲透眸上那一層陰霾,「他要君臨天下必要興兵,興兵必有傷亡,而紫府散是最佳的外傷良藥,用於軍中,定可減少士兵的損耗!」

  「只不過他做得太笨了一點。」豐息最後看一眼房中的華王,將瓦蓋上。

  「為著他的霸業,便滅了整個韓家!」風夕似有些不能承受豔陽的刺目,抬手蓋住雙眸,「數百條性命就這樣沒了!」

  豐息無語看著她,目光複雜,似有些慶倖又似有些隱憂,最終他將目光放向遠方,富麗堂皇的華王宮便在腳下,只是腳下還會有些什麼?這些究竟是紅樓綠水,還是無數人的鮮血白骨?

  曲玉軒中,華純然鋪開一張玉帛紙,拾筆蘸墨,在上面細細描繪,每一筆皆是小心翼翼,似生怕有絲毫錯端,神情認真無比,眉眼間卻又透著絲絲甜笑。

  風夕無聲無息地走至她身後,目光從桌上移到她臉上,微微一笑,只是笑中卻帶著一絲惋歎。

  「華美人,你在畫什麼呢?」

  身後忽然響起的淺問聲讓專心作畫的華純然猛然一驚,手一顫,手中之筆墜下,直往畫上落去,眼看剛畫好的畫即要被毀,華純然不由一聲驚呼:「呀!」

  千鈞一髮間,一隻手忽然一伸,接住即將落在畫上的筆。

  看著完好的畫,華純然松了一口氣,回轉身嗔道:「你要嚇死我呀?老是走路沒聲音,還專愛突然出聲嚇人!」

  而風夕目光卻被桌上之畫吸引,手一伸,拈起畫細看,一看之下不由大聲嚷叫:「這只黑狐狸哪有你畫的這麼好?你這畫的簡直是天上的神嘛!他哪有這麼正義?」

  「我畫得不像嗎?」華純然見她如此驚怪,不由問道,想她自幼即拜國中第一畫師為師,自問畫功即算不為第一,但也是佳作,怎麼一到風夕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當然不像!」風夕一手轉著手中筆,一手舞著手中畫,滿臉的義憤填膺,似乎對華純然畫的畫像極為不滿。

  「這……」華純然細看自己的畫作,自我感覺卻並無不妥。

  「我告訴你,這黑狐狸應該這樣畫!」

  風夕走至桌邊,鋪下白紙,筆尖點墨,揮筆而下。

  「這臉嘛,有點長,像個鴨蛋!這眉嘛,這樣長長的,但到這裡時要稍微地往上挑一下。然後這眼嘛,唉,竟長了一雙丹鳳眼呢,這眼角要往上翹,所以這黑狐狸斜著眼看人時,特別是看向女人時就等於在問:美人,要跟我走嗎?天生的一對騷包眼,專門勾引女孩子用的!再這鼻子,唉,這傢伙唯一生得好的就是這管鼻了,就是這鼻子讓他看起來蠻正義的,其實這傢伙的腸子是轉了很多彎的!再來是這傢伙的唇,嗯,薄薄的,唇薄者無情,這傢伙就是最好的寫照!嗯,對了,還有他額頭上的這彎墨月,好了,差不多就這樣了吧。這傢伙雖然生了一張不錯的皮相,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他是好人!」

  但見她一邊說一邊畫,片刻間,豐息的形象便躍然於紙上,畫完了,她放下筆,拍拍手,將畫像遞給華純然。

  華純然仔細看去,這個豐息與他畫的豐息看似是一人,但卻又不儘然。神情間一眼看去雍容俊雅,風采出塵,可再看第二眼,卻發現那雙微挑的鳳目裡藏著一抹惑人的邪魅,令人不知不覺間沉淪,卻還沉淪得心甘情願!再看第三眼,那嘴角銜著的那抹淺笑分明帶著一絲狡黠,似算計了天下卻天下猶不知的驕傲與自得!這個豐息呀,真的與她所畫的那個俊雅貴氣的豐息不同,但可以確定,這個豐息卻更為生動,更加吸引人!

  「風姑娘所畫確實比我所畫更為傳神!」華純然由衷嘆服,目光由畫移向風夕,帶著絲絲刺探,「能如此透徹地畫出豐公子,可見姑娘與他實是相知甚深!」

  「嘻嘻……認識他十年,別的好處沒有,唯一的好處是將他看清,然後呢,天下間也就沒人能騙得到我了。」風夕搖頭晃腦,嘻嘻一笑,似是頗為自得。

  「據江湖間傳聞,白風黑息乃天生一對,風姑娘與豐公子既相識有十年之久,那自是情誼深厚,對豐公子自也瞭解甚深。」華純然微垂目光淺笑道,手指輕捏畫像,拇指與食指指尖卻捏得稍稍緊了。

  「天啦,都起雞皮疙瘩了!你看……你看……」而風夕聞言卻是翻起衣袖讓華純然看她手臂上冒出的一粒粒的疙瘩,而面上的神情就好比白日見鬼般的驚恐。

  「華美人!」風夕忽一把拿住華純然的手,鄭重無比地告之,「你要把我和某人配成一對,你可以考慮考慮……嗯……比如說那個天下第一的玉公子,或是那個隱居深宮神秘莫測的蘭息公子,更甚至是那個狂傲得不可一世的皇朝世子都行,但就是不要把我和那只黑狐狸連在一塊兒!拜託了!」

  「風姑娘何必如此緊張,純然也只是聽說了一些傳聞罷。」華純然抿嘴輕笑,眸光一瞬間明燦奪目。

  「唉!那些江湖人真是沒創意!」風夕使勁地搓著手臂,滿臉的不敢苟同,「要傳我白風夕的奇聞趣事,就不能想想其他人嗎?傳來傳去就是和這只黑狐狸攪在一塊,真是倒黴呀!」

  「咯咯……」華純然看著她那模樣不由歡笑,「豐公子儀錶非凡,又滿腹才華,多少人想得之為佳婿,為何風夕竟如此反感?而且總是稱之為狐?」

  「嘻嘻……」風夕聞言偏頭一笑,看著華純然,「想得佳婿的是公主吧?」說到此手一托下巴,目光上下打量著華純然,「其實說來,公主與那黑狐狸倒是天生一對!」

  「說你呢,幹嗎扯到我身上來!」華純然以袖遮顏轉過身去,似是有些羞惱,只是眼角那一絲笑意卻是怎麼掩也掩不住的。

  「呵呵……華美人,害羞呢!」

  風夕身子一滴溜便轉到她跟前,手一伸,華純然只覺得握著的畫像似被什麼力量吸住,眨眼之間便到了風夕手中,風夕兩手一揉畫像,然後再一揮,刹時如雪灑大地,雪花似的紙屑從天而降,落了華純然滿頭滿身,仿若雪裹著一株紅牡丹,豔麗中猶帶一絲不勝雪意的柔弱與嬌怯,令風夕看了也不由由衷歎息,這個華純然,其美豔更勝鳳棲梧三分,只是鳳棲梧卻勝在一份孤高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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