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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那一株牡丹不同於這園中任何一株,它枝幹挺拔,高約三尺,頂上開花,花約碗大,色作墨黑,蕊若白雪,雪上點點星黃,端是奇異。

  「墨雪……如墨如雪!」呢語輕喃,華純然伸手輕撫花瓣,卻似怕碰碎一般,只是以指尖輕點,微微俯首,嗅那一縷清香。

  「唉!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美女啊!」

  一個清亮無瑕的聲音忽然響起,仿佛是來喚醒這滿園還微垂花顏、睡意未褪的牡丹,也驚起沉醉花中的華純然,抬首環顧,花如海,人跡杳。

  「人道是牡丹國色天香,我看這個美人卻更勝花中之王呀!」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驚歎。

  華純然循聲望去,只見那高高的屋頂之上,坐著一名黑衣男子及一名白衣女子,朝陽在兩人身後灑下無數光點,驅散了那薄薄晨霧,卻依然有著絲絲縷縷似對那兩人依依不捨,繞在兩人周身,模糊了那兩人的容顏,那一刻,華純然以為自己見著了幻境中的仙影。

  「黑狐狸,你說書上所說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不是就是說眼前的這個美人呢?」風夕足一伸,踢了踢身旁的豐息。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這位佳人當之無愧!」豐息也由衷點頭讚歎,末了再加一句,「你實在應該學學人家。」

  這是華純然第一次見到白風黑息,很多年後,當華純然年華老去,對著銅鏡中那皺紋滿布的容顏,她卻依然能面帶微笑、輕鬆愉悅的回想起這一天,這個微涼的、充滿花香與驚奇的早晨。

  「兩位是從天庭而來,還是被風從異域吹來?」華純然從容的笑問著天外來客。不管這兩人從何而來,這個早晨卻是十分的驚奇有趣!

  「嘻嘻……」風夕聞言不由輕笑出聲,「美人兒,你都不害怕嗎?不怕我們是強盜嗎?是來劫財劫色的強人哦。」

  「若所有的強人都如兩位這般儀容出眾,氣質不凡,那麼純然也想做做強人。」華純然依然不慌不忙道。

  「好好好!」風夕聞言拍掌而贊,「不但容貌絕佳,言語更妙!真是個可人兒,這」東朝第一美人「的稱號當之無愧!」

  晨霧終於不敵朝陽,悄悄溜走,那屋頂上的人或因距離太遠無法將容顏看真切,但兩人額際那一黑一白的兩彎月飾卻可看得分明,映著陽光,閃著眩目光華。

  「若純然未認錯,姑娘便是那天下人人稱誦的武林奇女」白風夕「風姑娘,」華純然目光盯在那兩輪玉月之上悠然而道,「而這位公子定是與風姑娘並駕齊驅的」黑豐息「豐公子了。」

  「哈哈……深宮之中竟也有如此有趣之人?能見著你,便也不枉我走這一遭。」

  風夕放聲而笑,身形一飛,輕鬆優雅如白鶴展翅,盈盈落在華純然面前,從左至右,從上至下,仔仔細細的將華純然又看了一回,但見佳人扶花而立,目如秋水,臉似桃花,長短適中,舉動生態,真是目中未見其二也!

  「好美的一張臉啊!」風夕看著看著實在忍不住,手不由自主的便摸上了美人的臉頰,「真想把這張臉收藏在袖,好日夜觀賞!」

  「人道男人好色,卻不知有些女人更為好色!」豐息看著風夕那無禮的舉動,搖頭歎息,身形一展,便似空中有一座無形之橋,他從容走下。

  「黑狐狸,別打擾我看美人!」風夕一手揮蒼蠅似的向後揮揮,一手卻還停在美人臉上,搖頭晃腦,念念有詞,「我一夜未進食,本已餓極了的,誰知一看到你,我竟連最愛的吃飯睡覺都不想了,這定就是書上所說的」秀色可餐「也!」

  華純然竟也就任風夕所為,靜然而立,淺笑以待。

  「唉!我怎麼就不生成一個男子呢?不然就可以把這些美人全娶回家去了!」終於,風夕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的爪子。

  「素衣雪月,風華絕世!言行無忌,狂放如風!玄衣墨月,俊雅絕倫!雍容清貴,王侯無雙!白風黑息果是不凡!純然這廂有禮了。」華純然盈盈施禮。

  「哎呀!堂堂一國公主竟向我等草民行禮,這不是折煞小民嘛。」風夕一見不由跳起來,身子隱至豐息身後,足一抬,踢向豐息膝蓋,「黑狐狸,你便向公主拜兩拜,算替你我回禮吧!」

  「息見過公主。」未見豐息有何動作,卻偏偏身形移開一步,躲過身後一踢,從容施禮,落落大方,風度怡人。

  「白風黑息,素來行蹤飄忽,人人慕往,卻難得一見,不知今日何因,竟讓純然有幸得見?」華純然看著眼前兩人,白衣黑裳,樸素無華,卻掩去了這滿園牡丹的光彩。

  「我就是想來看看華美人你啦。」風夕的目光為那株墨雪牡丹所吸引,不由走了過去,手往後一指,「這只黑狐狸找你卻是另有原因。」

  「哦?」華純然聞言不由看向豐息,目光相遇,心頭微跳,王侯公子不知見過幾多,卻未有一人如眼前這人這般高貴清華,淺笑從容立於園中,閒適淡然仿佛站在自家庭院。

  豐息微移兩步,從袖中取出那塊粉色絲帕,溫雅問道:「公主可曾見過此物?」

  「這個?」華純然接過絲帕,不由驚奇,「這乃我的絲帕,久已不見,卻不知何故到了公子手中?」

  「哦,這真是公主之物?」豐息淡淡反問,眸光柔和。

  「當然!」華純然細看那絲帕,指著帕上圖案道,「這乃我親手所繡,我自識得。」

  「原來這蛩蛩距虛為公主所繡。」豐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公子也知這是蛩蛩距虛?」華純然聽得心頭一動,這乃上古傳說中的異獸,別說識得,便是聽過的人也是少有,想不到他竟也知……

  「呵呵……華美人,你知道這絲帕是如何到他手中的嗎?」風夕忽然插口道,一邊還繞著那株牡丹左瞅右瞧的。

  「純然正奇怪呢,風姑娘可解惑嗎?」華純然回首問道,卻見這個白風夕一張臉已趨在花前不到三寸之距,手指還在撥弄著花蕊,看樣子似是想將花蕊一根根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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