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三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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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支祁忽覺肋下突突亂跳,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急著跑出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策海鉤驟然一亮,竟不知何時鑽了出來,在空中打了個卷,流星一般刺過去,從白帝頭頂灌入,將他釘在地上。 眾人紛紛低呼,也不知是該上去救助,還是掩面不看這等殘忍的場景。鮮血在地上亂鋪,像無數條鮮紅的小河。白帝忽而展眉一笑,輕道:「我這便去了,六道輪回,重新走過一遍,體悟大道。」 言畢,他額頭上地金印突然便失去了光澤,整個身體也在一瞬間化作了黑灰,隨著火焰上下翻騰,糾纏不休,就像他與羅計都的相識相遇相離,個中恩怨情仇,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地。 眾人靜靜看著這驚心動魄地一幕,誰也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五彩的火焰漸漸熄滅,琉璃盞也早已被燒成了灰,被白帝拆出來地羅,竟然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來報復,委實出乎璿璣的預料。他們都以為羅計都選擇了寬恕,誰知千年下來,她心中依然藏著最深沉的怒火,終於還是讓仇人死于自己手中。 殿外的天火也漸漸停息,不再落下,昆侖山與上方天界的大火卻依然熊熊,沒有半點熄滅的兆頭。璿璣怔了很久,終於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體,在滿地的灰燼中輕輕摸索,不知是要找什麼。 天帝在帳後發出一個幽幽的歎息,輕道:「他們……都走了,誰也沒有留下。」 §最終卷 我本琉璃 第三十一章 忘卻三生(一) 璿璣仿佛沒有聽見,她還是在地上輕輕摸索著,喃喃道:「羅……也不見了?去哪兒了?我還沒有……還沒有……」 她還沒有真正感受一下完整的生命,誰知羅計都被分開的兩個部分,再也沒有合併的那一天。她以後永遠只是一半的那個計都,而羅,從此與她無關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只覺心中莫名感到無比酸楚,竟是恨不得痛哭一場。 天帝道:「各自去輪回,各自轉世,從此兩不相干。」 璿璣搖了搖頭,忽覺肩上有人輕輕按住,回頭一看,卻是禹司鳳。他縱然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卻沒有多問,只低頭看她。璿璣只覺所有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可以發洩的對象,叫了一聲司鳳,起身死死抱住他,淚如泉湧。 到最後,還是羅自己報的仇,想必當時她靠近琉璃盞的時候,羅便已知道了她心頭的猶豫。她這一生已經有了太多需要顧忌的人與事,再也不能像做修羅或者小時候那樣隨心所欲,黑白分明。做人的可悲之處,或許便在這裡了,縱然無奈,卻也沒辦法。她也學會了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語來為自己打氣,內心卻已經知曉在乎是什麼。 「我變了,可是羅你永遠也不會變。」她低聲說著。羅計都,做修羅的時候亦是快意恩仇,走到終點的時候也毫不拖泥帶水,修羅永遠也不知恐懼,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褚璿璣。從此刻起也徹底脫離了修羅的身份,成了一個真正的凡人。 騰蛇大哭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形象。無支祁也懶得理他。轉頭對帳後地天帝說道:「喂,天帝老兒。那時候偷走你家的神器是我不對,殺了天界那麼多神仙,也是我的錯。均天環已經被我捏碎啦,這又是一條罪狀,我本來是打算見到你。把策海鉤還給你,不過你也看到了,策海鉤被燒成了灰,這條罪狀可不是我地錯。你老人家要定罪就趕快定罪,這回再去什麼無間地獄油鍋地獄,老子也是伸頭一刀,再也不跑了。」 他這話一說,璿璣他們都吃驚極了。璿璣急道:「你……你來這裡……就是要說這個?來自首認罪的?」 無支祁咧嘴一笑:「廢話,不然你還真以為老子是要上來謀反地嗎?這等醃勞累的事。我可幹不來!」 天帝在帳後沉默良久,道:「廊下諸多神將,都是你與騰蛇相救的。好教他們免受天火焚燒,孤對你二人的大義。十分感激。」 無支祁把手一擺:「好啦!別那麼多廢話。我頂不愛這套!快,要殺要剮。趕緊的!我這急性子可忍不得!」 天帝又道:「此次你與騰蛇救人,昔日殺神將之過,可以抵消,然而偷取神器,毀壞均天環之過,仍是要追究。還要加上神巫居住地山頭為你所毀,所喜沒有傷亡,否則便要罪加一等。」 無支祁先是搖頭晃腦地聽著,待聽到神巫沒死,不由瞪圓了眼睛,叫道:「沒死?!不會吧!靠,這回的買賣不划算了!居然沒死!」 天帝道:「孤豈會任你在昆侖山行兇。那紫狐之死,乃是她的命數,縱然神巫不殺她,她備受情欲煎熬,道行皆損,也活不過幾年。孤亦知道你素來心高氣傲,此事只怕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此事究其根本,乃是你們擅闖昆侖山導致,然而最先的原因還是孤與白帝的一個賭約,誘使你們找來,所以也怪不得你們。那擅自出手傷人的神巫已被關押起來等候審問,必然讓他受到懲罰,孤言出必行,你也不要再追究了吧。」 無支祁倒也知道天帝委實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物,於是點了點頭,又加一句:「要狠狠地懲罰!最好也把他一掌拍死了!不過……你說什麼賭約,是怎麼回事?把咱們誆到這裡,就是因為你們倆那什麼勞什子的賭約?」 天帝沉吟片刻,才道:「璿璣,其實自你今世投生為人,孤與白帝便時常暗地觀察你。你的命數不在天定,孤也看不透你地未來。先時你怨氣沖天,孤便委託後土大帝將你回歸修羅道,只盼你回歸故土,怨氣稍解,誰知竟是大失誤,若不是當日孤與後土大帝詳談,只怕孤還看不明白糾結所在。今世讓你做人,一是緩解你的痛苦,二來孤亦有私心,只盼人間生活將你的怨氣沖淡,將來天界不至於遭遇報復覆頂。」 璿璣嘴角微動,苦笑一下,沒有說話。但,到最後他們都看錯了,不是嗎?所有人都以為懷恨報復地人必定是她,誰知那放置了千年的琉璃盞,融了羅地魂魄與心,才是真正滿懷怨氣毫不猶豫地那個,只因她是最純粹的修羅。 「孤亦未想到,那琉璃盞居然生出了靈性,可見天下萬物本都有靈,奈何如今天界……就連孤也一樣,都變得目光短淺,只知放眼在人身上。」天帝很是感慨,過一會,才道:「孤與白帝見你年紀越長,處事也愈加圓滑,只是獨處時,仍與做戰神之時沒有區別。白帝對這種情況十分心焦,他過於在乎天界安危,以至於中了心魔,加上你與無支祁走得太近,前世地記憶難免會被勾起。後土大帝雖然抽走了你的回憶,但人之心何等精妙,縱然是琉璃,也無法琢磨透,你對前世的事情接觸多了,總有一天會想起一切因果。白帝認為你一定會報復,孤卻認定你必然有所改變,於是二人便打了個賭,與其提心吊膽等你找來天界,不如將你召喚過來,所以白帝便派人下界傳旨,並將鮫人亭奴帶回天界,作為誘你上鉤的餌。」璿璣道:「不止這樣!你還派人去挖了柳大哥的天眼!害他差點死掉!還來搶均天策海!結果又害死了許多離澤宮的人!」 天帝歎道:「孤並沒有派青龍去取回天眼,青龍素來爭強好勝,某日聽說天眼被一凡人偷走,便念念不忘,時常來請命去取回天眼。當日她又來請命,剛好朱雀請命去取回均天策海,於是孤便讓她一同下界協助,誰想她居然將天眼挖出。那天眼命定是屬柳意歡之物,否則天界寶物豈會由他拿走?不過挖出也好,他妖力有限,天眼放在身上,不出三年便要力枯而死,如今取出,還能再活十年以上。金翅鳥一事,孤亦已得知,朱雀青龍二人之罪,孤不日便要下諭處罰。」 璿璣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嘴快了,柳意歡還等在龍門那裡呢!青龍要一被處罰,肯定沒個百兒八十年的不能下界,他最多活個十幾年就要死了,哪裡能等得到?不過轉念一想,青龍殘忍無賴,誰都不喜歡她,等不到最好,省得柳大哥和這麼討厭的女人雙雙對對,看著就沒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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