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二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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璿璣乾脆閉嘴不說話,安安靜靜走路。騰蛇卻憋不住開始嘮叨。一會說她冷酷無情,一會說撒銷契約他是求之不得,反過來倒過去不知說了多少遍。聽得璿璣耳朵裡幾乎要生出老繭。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回頭一笑,道:「好啦,別嘮叨了。我可不會撒銷契約。」 騰蛇怒道:「誰管你撒不撒銷!反正我……」 「好啦,是我捨不得撒銷,可以嗎?騰蛇你這麼能幹,我怎麼捨得撒銷契約呢?」 力辨不成,她開始溫柔撒網。騰蛇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傢伙,被她這樣一番溫言軟語,立即不平衡脾氣,嘿嘿笑道:「這還差不多,哼哼,是你捨不得我哦,我勉為其難再幫你一陣子吧。」 璿現偷偷笑了起來,拽著他的手,走下山坡。 前路雖然茫茫,不過,司鳳,你等著,我一定很快把你找回來! …… 已經一連下了五六天的雨,風從海上吹來,帶著纏綿濕潤的涼意。這種連續地陰雨是離澤宮弟子們最常見。也最不喜歡的。海岸上只有霧零星星幾個弟子,也都是被凜冽的海風吹得瑟瑟發抖,跑了幾步就往回趕。 遠遠地,仿佛是有人在彈七弦琴,琤琤琮琮的聲音,錯落有致。像是隨手談就,沒有章法,然而那七弦聲纏綿宛轉,似要勾起無限愁腸,相思濃得化不開,曾經聽過許多美妙的曲子,他也會由衷地讚歎是天上仙曲,凡間聽不見。可是,錯了,錯了,那分明是紅塵中的樂曲,只因曲中有情。 修長的手指緩緩撥動著七弦,低婉的宮調,像她一垂著的瞬間,粉荷滴露;高亢的羽調,是她舞劍時纖腰楚楚,風回雪舞;錯落分致的微調。是風拂起她柔軟的黑髮,一根根流光溢彩;平和中正的角調,是她微笑時黑白分明的雙眸,靜靜看著自己;忽隱忽隱地商調,是她唇角隱約的梨渦,那樣俏皮可喜。 宮商角徽羽,他將她一整個人在指間細細摩娑。一點一點勾勒出來。 他已經在窗前坐了很久,細細的雨點從外面撒進來。打濕他垂在胸前的長髮,他秀長的睫毛也沾染了一些水氣,微微顫動,像受驚的蝴蝶翅膀。 他還在回想——或許也不是回想,她的一顰一笑,閉上眼就十分清晰,就好像她活生生站在眼前一樣。他似乎想到什麼喜悅的地方,手腕微顫,世弦琴發出極為纏綿的音色,似水而波紋微瀾。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這一刻的婉約,緊跟著,門被人推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司鳳,在離澤宮裡不要彈奏靡靡之樂!」話音未落,只聽「噌」地一聲,斷了一要根弦。禹司鳳起身,將七弦琴放在一旁,回頭淡道:「是,師父。」 來人正是大宮主,他面色鐵青,雙眉緊蹙,顯然心情極其不好。走到案邊,將手裡的一疊紙往上面狠狠一砸,厲聲道:「這烏童,好大的膽子!不周山販兵馬是專門為他驅使的嗎?!」 禹司鳳一聲不響,將那疊紙拿起來,上面的東西讓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原來不周山藏著離澤宮準備的許多人馬,打算日後時機成熟,攻進進府,救出無支祁。而讓大宮主發怒的原因,是烏童擅自調用了這些人馬去攻打少陽派,然後全軍覆沒,根據留守不周山的手下線報,烏童畏罪逃走,中途遇到了前來報仇的少陽派弟子,雙方一起殺入陰間大門之內,至此不知所蹤。 他甚至不用猜就知道所謂來報仇的弟子是誰,有誰能輕而易舉來到不周山?將烏童逼進陰間? 璿璣!他手上一顫,紙張散落在案上。禹司鳳不動聲色地重新收拾好,只聽大宮主說道:「損了那麼多人馬,卻連人家的皮毛都沒傷到,這烏童,他死了倒是便宜,若還活著,非得讓他嘗嘗了澤宮的手段。」 禹司鳳道:「人既然已經死了,師父也不用過於掛心。我一直有個問題,當年五大派通緝烏童,他後來怎會為了離澤宮反用?」 大宮主笑了一聲。悠然道:「不過是湊巧,見到一隻快死的狗,救了他,他便纏上來,可惜,狗到底是狗,最後還是被他反咬了一口。」 他看了禹司鳳一眼,又道:「你莫擔心,那姑娘命大的很,死不了的。」 禹司鳳沒說話,半響,才道:「師父接下來要怎樣做?」大宮主道:「只有我親自去一趟陰間了……」 話未說完,只聽門外有人報道:「丹牙台火柱點燃,副宮主回來了。」 大宮主面色一沉,起身便走,忽然想起什麼,回頭道:「司鳳,你也一起,你也到了該參與這件事的年紀了。」 §第五卷 鳳凰花開 第十二章 鳳凰於飛(二) 離澤宮分為兩重宮闕,一重樨鬥宮歸副宮主,二重金桂宮由大宮主執掌。兩重宮闕之間隔著一座巨大的石台,上下塗滿朱砂色,名曰丹牙。每逢有重要事情需要兩位宮主一起磋商,丹牙臺上火柱便被點燃,作為訊號。 禹司鳳和大宮主趕到丹牙台的時候,副宮主早已等在那裡,他迎風站著,青袍颯颯作響,若玉垂頭站在他身旁,見到大宮主,立即下跪行禮。 「這些日薄西山子你又不知所蹤,眼下居然還有臉回來。」大宮主冷冷說著。 副宮主咯咯笑了兩聲。轉頭柔聲道:「大哥侍我何以這般刻薄,總算大家都是齊心協力辦這件事,我可不能一直呆在宮裡。」他見禹司鳳站在後面,聲音忽而放得更柔,笑道:「大哥。你怎麼帶他來了。當年不是和柳意歡定下誓約……」 「不要說廢話。」大宮主眉頭微微一蹙,「你點了丹牙台的火,有什麼重要事?」 副宮主笑道:「若玉,把鑰匙給我。」若玉立即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絲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他手裡。「這事不但重要,還很好。大哥你可知,這是什麼?」他從絲袋中取出了一個物事。纖細蒼白的手指輕輕撚著——那是一串八根玄鐵鑰匙,大約有人的手指那麼粗。手掌那麼長。在他手裡輕輕撞擊著,發出悶悶的聲響。 大宮主一眼看去,頓時吃了一驚:「這是定海鐵索的鑰匙?!你從何處弄到的?!」 副宮主微微搖晃著那串毫不起眼的鑰匙,呵呵笑道:「大哥你總覺得我什麼都不會,就應當在你後面跟著,什麼都聽你的。我可不願做這種傻瓜。鑰匙怎麼弄到的,你可以問問這孩子。他很清楚。」他下巴朝禹司鳳那邊指了指。 大宮主不無懷疑,定定看了他一會,才將眼光移到禹司鳳身上,問道:「司鳳,怎麼回事?」 禹司鳳說道:「是在浮玉島上得到的。浮玉島下沒有定海鐵索,卻藏著定海鐵索的鑰匙,副宮主大約是買通了島上的歐陽管事。將鑰匙偷了出來。那歐陽管事也是妖,由於東方島主對他有恩,所以留下報恩的。」 副宮主笑道:「不錯,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歐陽不是我買通的。他一直都是我的手下。當年他向我告假,說要去報恩,解釋了前因後果,我便有此計謀,要求他報恩之後就設法將鑰匙偷出來。本來我還怕他不忍,此人倒真是條漢子,恩怨分明,報完恩立即就成了陌生人。連我都有些佩服呢。」 大宮主冷笑道:「是啊,真是條漢子。我竟不知道你手下有這許多能人義士,了不起!什麼時候開始搜刮人才地?連我這做大哥地都被蒙在豉裡。」 副宮主歎道:「我就知道大哥會疑我,你我是兄弟,又何必如此。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我的手下不也等於你的手下麼?我也是為離澤宮辦事呀。呵呵,再說了,大哥你也說過,我有什麼小心思,你心裡都明白著呐,我哪裡還敢有妄念?」 大宮主並不說話,只是冷笑。笑聲令人渾身毛骨悚然。半響,他才止了笑聲。淡道:「既然鑰匙已經到手。那便萬事俱備,只等到陰間大門敞開,進去救人便好。」 副宮主道:「只是這人選難抉擇,要能做大事地,還要穩重、禁得起風浪、身手不凡……最關鍵的,得是心腹之人。不知大哥可有好的人選?」 大宮主淡道:「你手下都是能人,何不先提供幾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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