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228)_十四郎

二二八

　　無支祁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笑道：「造反嘛……完全談不上。是他們欺人太甚，看見有自己不能鎮住的妖魔就要剔除。說起來……」

　　他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璿璣，帶著十分的孩子氣，頑皮地問道：「你不覺得上面那些神仙有時候也蠻討厭的？」

　　這個答案果然是標準無支祁類的。璿璣呆了半天，突然格格笑了起來，無支祁也跟著哈哈大笑，兩人面對面笑了好久，笑得紫狐和騰蛇都莫名其妙。最後璿璣點了點頭，道：「不錯，有時候……真是很討厭。」

　　無支祁懶洋洋地捏著胳膊，道：「那……問題問完了，走吧，開始了。」

　　璿璣突然搖了搖頭，說道：「不打了，我不想殺你。我不會殺自己的朋友。」

　　無支祁對她這個答案也完全不驚訝，只是著斜著眼睛道：「不殺我你可回不去哦？只能和我一樣被關在這裡。」

　　「就算回不去我也不會殺你，而且。就算他們不送我回去，我也一定能送你出去。」

　　無支祁摳了摳臉皮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笑道：「好，可惜我不能送你出去。」

　　璿璣問道：「你身上這八根鐵鍊，就是定海鐵索？」

　　「咦，你也知道啊？對了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會轉世歷劫？戰神將軍當年可是聲勢浩大，立功無數呀！難道天帝他老人家也年地你不順眼了？」

　　璿璣老老實實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能想起來，有些事情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真多……」無支祁喃喃說著，想了想，道：「大概是你的記憶被人抽走了，天上那些神仙同僚應當有知道的吧？怎麼不問問……哦，這位，叫什麼騰蛇的？問問他呀。」

　　他指著騰蛇蛇，從騰蛇進門開始。他這才是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他，居然還是不肯和他說一句話。騰蛇怒得臉色鐵青，居然沒和他吵，只沉聲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依稀知道她當年是犯了事，具體是什麼罪名只有上面幾個老爺子才清楚。」

　　無支祁眼一亮，「哦哦！你叫他們什麼？老爺子？你這人有趣的緊嘛！」

　　騰蛇冷冷看他一眼，淡道：「正好相反，天下聞名的無支祁讓我覺得十分無趣。」

　　無支祁一點也惱，只哈哈笑道：「不就是打架嘛！有什麼好報怨的！騰蛇是吧？我記得你了，回頭陪你打個十天十夜！別叫苦就行啦！」

　　要不怎麼說騰蛇單純，眼睛登時就亮了，急道：「現在就打！」

　　無支祁揮著身上八根沉重的鐵索，似笑非笑：「你也好意思啊。和我這個被捆住的人打架。」

　　騰蛇毫不在意，蹲在他身邊，抓住一根鐵鍊。道：「這有何難。我馬上替你把這鐵給燒了。」他立即便要放火，璿璣急忙拉住他，搖頭道：「不行！你放了他，我們怎麼和判官師父交代？」

　　「交代個屁！」騰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哢噠一聲，天下聞名的定海鐵索立即被他燒掉一條。

　　無支祁揮手攔住他的動作。笑道：「不用不用。我還在這裡等人，眼下不想出去。打架的事情我記下就是記下了，絕對不會食言。等我出去以後，一定會去找你，騰蛇。」

　　騰蛇當即點頭：「那好，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兩人擊掌為誓。互相輕笑。

　　看起來不管是猴子還是神獸。只要是雄性的，友情都是來得奇快無比。

　　璿璣說道：「你是在等離澤宮的人吧？好教你知道，定海鐵索已經被他們破壞了好幾根啦，連鐵索的鑰匙都被他們找到了，估計很快他們就能把你救出去。你……」

　　她欲言又止，無支祁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將手指一搓：「知道啦！地府那幫混帳，我一個也不碰！」

　　璿璣笑了笑，「那我們走了，你一個人保重。我等著在凡間再與你相逢，請你喝酒。」

　　無支祁呵呵笑道：「你一個小女娃能有什麼好酒……罷了，多謝盛情！一定一定。」說完忽又皺眉頭，「不過要等我找那幫什麼宮的妖怪，把舊賬算了再說！」

　　璿璣本想問問他，和離澤宮有什麼恩怨，不過看他的神情，似是不願說，於是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一直走到門口，突然發再紫狐沒跟上來。她低聲道：「紫狐……你是要留下嗎？」

　　紫狐柔聲道：「嗯，璿璣，騰蛇大人，謝謝你們，我……」

　　「小狐狸留下來啦，我一個人被關了一千年，你這麼遲才找過來，這就想走？可沒那麼容易！」無支祁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肩膀主，使勁晃了幾下，「不許說走就走！你必須得留下陪我！」

　　紫狐笑了笑，緩緩點頭，甜甜說道：「是呀，我要留下來陪無支祁。璿璣，騰蛇大人，以後我們一定還能再見的。」

　　她的表情那樣幸福，儼然是身心滿足。因為那裡有無支祁嗎？因為和他在一起。就算睡在爛稻草上，沒東西吃，只能喝露水。她也比什麼都幸福。

　　璿璣回到邑都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問題。

　　如果是禹司風，她是不是也能像紫狐那樣拋開一切，只要與他一起，便覺得幸福？她想像不出來，他不在身邊，其實他只是離開了一兩天而已，為什麼她卻覺得他們已經分別了一生？好漫長的一生，蕭索的一生……

　　見到判官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清楚地告訴璿璣，他什麼都知道了，她沒殺無支祁。甚至還縱容騰蛇燒壞了一根定海鐵索。

　　璿璣一個字都沒說，她也不知道說什麼，良久，判官才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璿璣……有些事，走錯一步，就再也無法挽回。」

　　「我沒錯。」她同樣低聲回答。

　　「興許你再也回不到天庭了，甚至不停地轉世輪回歷劫，真正成為天界的罪人。你也不後悔？還說自己沒錯？」

　　璿璣搖頭道：「判官師父，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決定了，就不後悔！」

　　判官凝視她良久，最後輕喟一聲，道：「罷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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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鳳凰花開第十章追鳳行動

　　回到少陽峰之後，璿璣還不敢相信，判官和後土天帝這麼輕易就放過了自己。還把她準確地送回少陽派大門前，一分一毫也不差。

　　他們讓她殺了無支祁。了結這段因緣，她非但沒做到，還和他成了朋友，約好了等他出來一起喝酒。這事現在想想，簡直荒唐。她連無支祁當年為什麼要造反鬧事的具體理由都沒搞清楚，可就是無條件地選擇了相信他。

　　為了這份信任，她甚至做好了和後土帝他們力爭一番的打算，可他們卻什麼也沒說。這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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