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二〇六


  璿璣並沒有發火,只低聲道:「你去,我允許你大開殺戒,痛快玩一場。」

  騰蛇一愣:「你允許……」他做什麼事哪裡輪的到她允許不允許?!正要反駁,抬頭見她雙目深邃猶如洞穴,一肚子的調皮頓時發作不出來了。

  「我允許你把那些妖怪全殺了,一個不留!」

  騰蛇默然,靈獸和主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默契,她心中的火焰仿佛也燒在了自己的心頭,不由得被感染。蹭地一下站起來。叫道:「是你說允許我殺的哦!別回頭又要想法子炮製我!」

  璿璣頓了一下,又道:「不許殺禹司鳳和其他凡人。」

  「廢話!」騰蛇縱身而起。身後的火翼呼啦一下張開。他不再約束力量,那一對血紅的火翼張開足有十丈長,道行淺薄的那些小金翅鳥妖。一旦被烈焰擦上,立即燒成了黑炭摔落在地。他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鮮紅的騰蛇之火裡。看起來像是一個火人,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

  然而他的優勢占了不到一小會。很快就被大群的妖魔圍住。有了一定道行的金翅鳥不懼火焰。他的火燒了半天也燒不死他們,急得大叫:「臭小娘!過來幫我!」

  璿璣緩緩舉劍。輕道:「騰蛇。」崩玉劍瞬間發出明亮的銀色光澤。一陣一陣地震顫,像是在凝聚力量,又像是在默默地吼叫。他手腕一橫,將崩玉推了出去。騰蛇大吼一聲,像是有些不知所措,背後的火翼呼啦一下猛然暴長,又多出了兩根新的火翼。色澤是半透明的蒼藍,直紮入天,將天上一團團的雲朵全部烤幹,熱浪滔天。褚磊他們知道厲害,早已躲在角落裡不敢靠近。

  不小心撞上他火翼的妖魔。一瞬間就被燒得不見蹤影。這種恐怖而又霸道的力量。令他幾乎是眨眼工夫就將那些金光燦燦的妖怪給殺光了。璿璣見那大宮主轉身似是要逃,立即叫道:「殺了他!」

  騰蛇很樂意接受這個命令。殺了他總比放過他痛快多了。他背後四根火翼緩緩合攏,正要將他裹在其中,忽然身體晃了一下,那源源不絕的力量猛然消失,四根火翼霎時又變成了兩根鮮紅的騰蛇火焰,燒在大宮主身上,白癡都知道不痛不癢。

  「喂!你搞什麼鬼?!」騰蛇憤然回頭大罵,卻見璿璣的崩玉被副宮主抓在手裡。她頗為吃驚地抬頭看他。眼看就要將那個壞蛋燒死了,副宮主突然出來一把抓住崩玉,她這樣一吃驚,登時斷了和騰蛇的感應。

  「你做什麼?!」璿璣用力一抽。副宮主卻忽然鬆開手,她用了太多地力,結果反而把自己搞得踉蹌幾步。

  副宮主嘿嘿笑了兩聲,道:「做事不要太絕。對你沒好處地。」說完足尖在地上一點,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幾下縱橫。竄到場內,正要將大宮主抓起來帶走,忽聽一人劇烈咳嗽起來,緊跟著場內的金光頓時收斂,一人從半空中落下,狠狠摔在地上,暈了過去——是禹司鳳!

  柳意歡大驚失色,失聲道:「不好!是情人咒開始反噬了!」他拔腿就跑,狂奔過誰知大宮主比他快了數倍,眨眼就將禹司鳳抓在手中,和副宮主二人幾下兔起鶻落,頓時變成了小黑點再也看不見。

  眾人正是驚駭未定的時候,忽見兩個人影飛快追了上去,「呼」的一下,眨眼就追得看不見人影。回頭一看,場上正少了璿璣和柳意歡兩人。

  §第四卷 華夢驟裂 第四十二章 暴亂(四)

  禹司鳳此時只覺胸口裡似有亂刀在攪動,痛得滿頭冷汗。XXXX一股濃厚的腥甜味,被他死死壓抑住。心中有一種空落的茫然感,從璿璣的手放開的那一刻開始。

  他本是說好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後悔的,但或許他心裡還是存著一星半點的希望:也許……她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在乎;也許她根本不當一回事,笑笑說沒什麼大不了。後來他也想過,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一切都坦白出來,無論她能不能接受,反正他是這樣孑然一身的一個人。沒什麼好後悔的。

  但想像終歸是想像,一旦真實降臨,他竟然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柳大哥說過:你何苦空歡喜一場?

  空歡喜……真的是空歡喜。那些忐忑,那些纏綿,那些怦然心動——看起來像是單薄的皮影戲,戲裡戲外。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惶惶。

  很想回去問問她。為什麼要放手?曾經,不是說過,永遠要在一起嗎?她說:司鳳,你要是不回來,我會死掉!你要是不在乎我會死,你就儘管離開!

  很好,真的很好。其實會死的,是他,永遠也不會是她。

  胸口好像被人挖空了,再塞滿辛辣的辣椒,火辣辣的疼,像是要裂開一樣。他終於禁不得,輕輕呻吟一聲,憋了滿嘴的血,緩緩滑了下來。

  一隻提著他奔跑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他被人輕輕抱在懷裡,枕在那人的膝蓋上,那人的手在溫柔地撫摸自己的臉頰,替他將嘴上的血擦乾淨。

  禹司鳳心中一陣歡喜,喃喃叫道:「璿璣……璿璣!」

  那人歎了一聲。聲音低沉,卻是個男人,他說:「她是你的魔。你入魔太深了,孩子。」

  是師父!禹司鳳努力睜開眼。大宮主清矍的臉龐就在近前,他心痛又慈祥地看著他。這種眼神他一點也不陌生,小時候他要是做錯了什麼事,被懲罰,打得渾身一塊青一塊紫,師父替他上藥的時候就會這樣看著他。

  「師父……」他閉上眼,低聲說著,「我是不是要死了?」

  大宮主柔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這是情人咒反噬的效力而已。司鳳,說實話。其實你從頭到尾也沒有信任過那個姑娘的愛。對不對?」

  禹司鳳眼睫微顫。沒有說話。大宮主歎道:「冤孽……你這樣連孤注一擲也算不上,只能叫孤勇。既然懷疑她,為什麼還一直苦撐?聽師父的話,忘了她,把她整個人都丟到腦後去,以後也不要想起。情人咒師父幫你解,以後所有的事情師父都替你安排好。你什麼也不用煩惱。」

  禹司鳳只覺胸口的疼痛似乎漸漸蔓延到全身。他一會被烈火焚燒。一會又掉進萬年玄冰。心裡卻始終空空的。空,什麼都是空的。他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他低聲說:「師父……她說她離不開我,要是我走了,她會死掉的。」

  大宮主輕喟:「你還在騙自己嗎?死的人不會是她,只是你這個傻瓜而已。」

  禹司鳳微微顫抖,常常的睫毛下,流出兩顆大大的淚珠,落在大宮主的手心裡,冰冷地。這種冰冷的感覺刺了他一下,令他有些茫然,一瞬間似乎想起了很久遠的回憶。

  「師父,離澤宮……真的在後面策劃一切?」

  禹司鳳一句問話將他從深沉的思緒里拉出來,他「嘿」地一笑,傲然道:「不錯,一切都是你師父雄才偉略。那些凡人還妄想修仙,定下許多愚規,我便要教他們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禹司鳳喘了幾聲,才道:「你……你別……師父!他們……沒有礙著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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