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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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陰森的景象,不知為何,卻讓璿璣有些捨不得。 靠在他寬闊的後背上,輕輕搖晃,周圍沒有一點兒聲音,只有兩人的心跳。她只盼這一條路暫時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不要那麼快走到盡頭。讓她可以安靜地與他一起,再走多一點兒的路。 「對了。」鐘敏言忽然想起什麼,幾步追上那兩人,正色道,「方才你靠近陰間正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為什麼那麼驚慌?」她本來飛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成功地把紫狐送進去,誰知突然晃了一下,似是受到什麼驚嚇,結果功虧一簣。 璿璣怔了半晌,才低聲道:「其實,連我自己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當時,我好像看到對面的林子裡有幾個人在抬頭看過來……裡面有個人,我以前見過。」 眾人聞說都是一愣,不周山這裡是不允許凡人隨便進來的,當然,自小生活在這裡的妖除外。而且這當中似乎有個時間限制,一旦超過時限沒有回不周山,那就不能再隨意進出了。紫狐就是因為離開了太久,所以也等於是外面的人。如果璿璣說看到了什麼奇形怪狀的妖怪,他們誰也不會驚訝,但說看到了人,就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難道也是趁著陰間大門打開,進來找人的凡人? 「你看到了誰?」禹司鳳沉聲問。 璿璣想了想,道:「天黑,我也看得不真切,但那一眼看過去,有點兒像軒轅派的人。我記得那年的簪花大會上,有幾個軒轅派的人來找咱們,說是幫忙找小銀花,這事你們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是為了教訓點睛谷那個烏童的狂妄行為,禹司鳳特地想出的妙計來整他。想到小時候這些頑皮的勾當,禹司鳳和鐘敏言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只道當時年少,他們那會兒也確實不知天高地厚,頑皮得很。 璿璣輕聲道:「我看到的……就是那個人。穿著黑衣服,掛白鐵環……我覺得可能是看錯了。」 眾人無話可說。他們在浮玉島的時候,就聽說了軒轅派因為定海鐵索的事情,被妖魔滅門,其他各派掌門還為了這事感慨萬千。如今好像事情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從他們來不周山開始,所有之前看到的、相信的事實,好像都隱約在改變。 璿璣從來不會說謊,更不會說沒有根據的事情,就連鐘敏言都認同這一點,她如果說看到了,就一定是看到了。 現在的問題已經攤在眼前:軒轅派明明沒有被滅門,他們的弟子甚至出現在不周山,穿著和那些妖魔一樣的衣服。為什麼? 「可惡!我就知道軒轅派沒一個好鳥!」鐘敏言咒駡一聲,「他們肯定是屈服於妖魔的淫威,成他們的同夥了!」 「呃……也不至於吧……」璿璣抓了抓頭髮,「他們也算是修仙大派,沒那麼容易屈服的。」 鐘敏言恨恨地說道:「呸!和他們一起稱為天下五大派,真丟人!都是一群狼子野心的人!」 禹司鳳的手指在下巴上撫著,沉吟道:「唔,我聽說過軒轅派和少陽派的過節兒。他們以前是想吞併少陽,最後不但沒成功,反而搞得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說不定他們是一直懷恨在心,借著這次與妖魔合作,先解決私怨……」 話未說完,璿璣和鐘敏言都「啊」地叫了出來,互相駭然地看了一眼。他們都想起了在浮玉島,杜敏行重傷之後帶回來的口信,他說那些妖魔放話,要踏平少陽派! 先前亂七八糟的事情仿佛漸漸連成了一條線,他們為什麼要捉玲瓏,為什麼傷害了她,為什麼特意將杜敏行放回來帶話……所謂「先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以後必要踏平少陽派」,指的一定是軒轅和少陽多年前的恩怨! 禹司鳳見他們心神不寧,不由得說道:「這些只是推測,未必是真相。少陽派那麼大,豈是說踏平就踏平的。」 鐘敏言不知想到了什麼,胡亂點點頭,臉色卻比先前更黑了。 璿璣輕聲道:「我們……我們趕緊把玲瓏和二師兄救回來!然後……然後回少陽派。」 鐘敏言眸光一動,垂下頭去,還是沒說話。若玉笑道:「我說,你們想太多了。名門正派豈會暗地做壞事?話說回來,那些妖魔倘若當真要踏平少陽,你們幾個回去,又有什麼用?」 他一向溫文爾雅,這次說話卻甚是刺耳,璿璣心中不悅,冷道:「就算沒用,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自己的家搗毀?同生共死可不是說來玩的!」 若玉摸了摸腦袋,一面轉身走在前面,一面又笑:「倒也是,如果璿璣你能回去的話,說不定還真能阻止一場大難,好歹是神荼鬱壘口中的將軍呢。」 這話一說出來,她只有啞然。禹司鳳眉頭微微一蹙,輕叫了一聲:「若玉。」 若玉搖了搖頭:「是我說得過分了,抱歉。但沒有根據的事情,還是不要為了這些先亂心神吧?」 他說得確實有道理。璿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從禹司鳳背上掙扎著下來,只覺腳底軟綿綿的,好似踩著棉花,胸腔裡不要說真氣,就連呼吸都困難無比。剛走兩步就有些虛浮,禹司鳳急忙扶住她,皺眉:「不要任性!」 璿璣低聲道:「不,我自己走,走一會兒就好了。」 不能一直被人背著,這樣根本無法將玲瓏救回來,很早以前她就發誓,再也不給喜歡的人帶來任何麻煩了。她希望這次來不周山,是親手將玲瓏帶走,而不是眼看著別人來幫忙。 禹司鳳見勸不動她,只得作罷。 不周山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他們走了很久,只覺按照時辰來算,陽間應當已經天亮了,這裡的景色卻毫無變化。 但遠方陰間正門那裡傳來的喧囂卻似乎漸漸平息了。禹司鳳看看天色,低聲道:「想必是正門合上的時候了,咱們做好準備,別像剛才那樣。」 雖說方才他們救了璿璣,禦劍飛了很遠,但山體開合的力道還是十分強勁有力,必然引起巨大的震動。璿璣剛剛受傷,不能再讓她傷勢加重。眾人紛紛爬到了樹頂,用繩子拴在腰上,這樣無論地面怎樣震撼,至少人不會受傷。 遠遠地,傳來一陣轟鳴聲,璿璣仰面躺在樹頂,靜靜地看著那高聳入雲的不周山,它從中裂開一道縫,像一張長大的嘴。若是從那門裡進去,便可以到陰間。 陰間……陰間是什麼樣的?聽說過了奈何橋,便要喝忘川水,把前世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重新投入新的輪回。她的上輩子是不是也喝過忘川水?想必是喝得不專心,結果害她這一世總是隱約記起點兒什麼來。不過……還真像她的性格,做事總是心不在焉的。 璿璣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閉上眼,眼前仿佛浮現出大片大片如血如火的花朵,開滿了整個河岸。隨手一撈,那些花仿佛沒有根,就這樣被她擎到手上,細長的花瓣翻卷開,像一隻龍爪,猙獰而又妖嬈。 身邊仿佛有個人,諄諄善誘,和她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璿璣,你要記得…… 她悚然一驚,身下的大樹已然開始震撼,巨大的不周山又被神荼鬱壘二人緩緩合上了。那種劇烈的震盪,撞在她胸口,木木的疼痛。她有些透不過氣,用手按在胸前,裡面空空蕩蕩,仿佛什麼都被那鞭子的一抽給抽空了。 一隻手按上來,和禹司鳳的不同,顯得更粗糙,掌心滾熱,還帶著汗。 她愕然地看著身邊那人——鐘敏言!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雙眼盯著她,猶如最深邃的海水,她看不透。 「難受吧?」他輕聲問著,忽而望向遠方的不周山,「馬上就過去了。」 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覺從發梢到腳尖,都是一種震撼。她從未想過,真的從未想過,他會這樣待她。安靜地看著她,那種安靜甚至於帶著一些憂傷。 六師兄?她張口想問,喉嚨裡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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