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琅琊榜之風起長林 | 上頁 下頁
八四


  京兆府兵的戰力與蕭平旌差距實在太大,他此時又在盛怒之中,不過三招兩式便摔飛了數人,將魏都頭擒下,反扣在手中,喝道:「都給我住手!把路打開!」

  眾府兵還未及反應,林奚已經厲聲道:「不!不能開!」

  蕭平旌拖著魏都頭奔向前,急切地問道:「杜仲一直說你出診,可這麼多天沒有消息,連他也開始覺得奇怪……到底出了什麼事?」

  林奚看著他,連日的焦慮與絕望一瞬間湧了上來,眸中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赤霞鎮爆發疫病已十來天,病源不明,醫藥不足……」

  她剛說到這裡,守在路障旁的一名兵士突然晃了晃,暈倒在地,鄰近的同袍正要蹲身看視,林奚已高聲叫道:「先不要碰他,病人最初發作,就是這個樣子的。」

  周邊府兵驚詫地連退幾步,譁然之聲四起。

  蕭平旌憂急之下,揚手就把魏都頭扔到了一邊,越過木障就去拉林奚的手,「那你還不趕快出來!」

  林奚退後閃躲開,搖了搖頭,「對於如何處置疑似疫情,京城一向素有慣例,京兆尹府起碼半個月前就得到了消息,現在這個反應並不正常。你能不能直接去太醫署替我們求援?」眼見蕭平旌還要再說什麼,她搶先壓住了他的話頭,柔聲道,「平旌……眼下這個事態全靠你了,你必須得要冷靜,我是大夫,在這裡沒事的。」

  蕭平旌面上騰起怒容,「你放心,我不去太醫署,我直接去內閣!」

  赤霞鎮口的這場騷動,遠處的渭無忌自然看得很清楚,他面色清冷,完全沒有試圖插手的意思,轉身跳上坐騎,趕回了乾天院後殿。

  丹房淨室的桌案之上,盛放霜骨的長盤已經半滿,濮陽纓手握一把數寸長的短劍,正將鋒利的劍鋒緩緩浸入毒液之中,韓彥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

  「啟稟掌尊大人,封禁赤霞鎮的兵士中開始出現病人,蕭平旌也已經趕了過去,看來今日必定事發。」渭無忌快步走到他身後,語調平靜地道。

  「蕭平旌?他去幹什麼?」

  「林奚在赤霞鎮裡頭。」

  「林奚在裡頭?這倒是個意外。」濮陽纓驚訝地轉過頭,但也不是特別在意,「這丫頭還小,在裡頭就在裡頭吧,只要不是黎老堂主就行。」

  說話間,他將短劍從霜骨毒液中提了出來,劍鋒上的水痕很快消失,泛著微帶碧意的幽光。

  「玄螭送來了嗎?」

  韓彥以為師父是在問自己,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什麼玄螭……」

  渭無忌在一旁笑了笑,道:「兩條玄螭已經送到玄靈洞中餵養。掌尊大人放心,絕不會誤了您療傷。」

  濮陽纓的眼風輕輕掃過韓彥,「你不知道什麼是玄螭,對嗎?」

  「聽起來……應該是某種活物?」

  「玄螭乃是一種極為少見的靈蛇,只在我夜秦邊遠深谷中方有,我派人費了十來年的工夫,也只抓到兩條。」濮陽纓似乎很有耐心,溫和地對他解釋道,「據我夜秦宮學藏書記載,服食這霜骨之水,寒毒可至四經六脈,之後再加玄螭之膽,重建根骨。此法雖不能傳世,但其效驗已有實例,常人若按法修習,可立增十年之功力,即使是為師這樣衰老病朽之人,也可就此骨骼強健,增年益壽。」

  韓彥驚歎道:「原來師父的骨髓之傷要這樣治……如此妙法,您怎麼說不能傳世呢?想是因為材料太過難得的緣故吧?」

  濮陽纓但笑不語,用一塊白帕輕輕擦拭了短劍劍鋒,收入鞘中,舉在眼前靜靜凝視。

  烏皮赤銅的劍柄之上,深深鐫著兩個小字:「夜淩」。

  淨室的垂簾自外掀起,一條瘦薄的人影走了進來,半張臉隱在玄色披風的兜帽中,在濮陽纓身前拜下行禮,音調低婉,竟是女子之聲,「見過掌尊大人。」

  濮陽纓將夜淩短劍遞到她手中,叮囑道:「我走之後,行動的時機全靠你自己把握,千萬不要大意,小看了對手。」

  渭無忌在一旁笑道:「雲娘子的細心大膽連我也比不上,實在無須擔心。」

  接過短劍的人影緩緩起身,放下頭頂軟帽,露出下方肌膚微松但風韻猶在的面容,赫然竟是扶風堂的雲大娘。

  渭無病與渭無量兩兄弟此時出現在淨室門邊,恭聲道:「掌尊大人,該帶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您現在就走嗎?」

  「荀白水位列朝堂十幾年,可不像他妹子那麼好糊弄。風波將起,咱們也該躲一躲了。」濮陽纓冷冷地笑了一下,「剩下兩瓶引發病疫的毒血,你們兄弟倆在主城裡頭隨意投放即可。」

  渭無忌的眸中浮起灼熱之色,咬牙道:「赤霞鎮疫情慘烈,不僅是絆住了人力物力,更能讓他們知道什麼是人間煉獄。等到主城再生波亂之時,必定會全城恐慌。大樑朝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能控住這樣的局面。」

  渭無量接言恭維道:「是啊,此疫已有前例,並非不可防治,若不是掌尊大人手段精妙,依照京城對疫病的警覺,哪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京城?」濮陽纓嘲諷地哼了一聲,「正因為這是京城,多少年沒有發過疫災了,以至於大樑人人都有錯覺,以為此處……必定是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呢。」

  說罷,他示意渭無忌與韓彥兩人跟在自己身後,大踏步向外走去。

  乾天院一行數人兩輛馬車駛出金陵東城門的時候,正遇上前方數百人馬向城門飛速奔來。濮陽纓趕忙命人將馬車避讓到一旁,借路邊茶鋪稍稍遮擋。

  「居然是長林世子……」韓彥小聲地道,「他回來得好像比預計要早幾天呢。」

  濮陽纓唇邊浮起陰寒的笑意,「早晚都無所謂,能多填一個人進去,就是我的運氣。」

  若按蕭平章預定的歸期,確實如韓彥所言尚有幾日,但他掛念父王高齡猶赴邊陲,心裡總是放之不下,巡察完糧道後旦夕不歇,就想早些回京城把該料理的事情交接了,好去北境將父王接替回來。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日落之前進了城門。想到家中小雪會是何等的驚喜,蕭平章的唇角不由輕輕挑起。前方開道護衛鞭梢聲響,已轉入朱雀橫街,他身邊的東青突然驚呼了一聲:「那不是二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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