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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那妖女被吳越王妃捉了去,從此再無消息,想來定然是死了。怎地有人說沈瑄也死在吳越王妃手裡?」有人不解道。曹止萍一本正經道:「三年前在鏡湖邊上,沈瑄就幫著那妖女與敝派作對。敝派業已擊敗了妖女,正待擒獲。不料攔路殺出個王照希,拉了那妖女去。在下正要勸服沈公子,又想不到來了一陣妖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卷走了。至於說他後來死在吳越王妃手裡,那是海門幫主的消息。想來那妖風,亦是吳越王妃作怪。」

  海門幫主遂續道:「敝幫一個弟子得來確切信息,說是吳越王妃那時把妖女和沈瑄囚於迷宮,叫了許多人圍剿,自然是活不成了。以吳越王妃的手段,只怕兩人死得甚為慘酷。」

  底下有人哧哧笑道:「也算這對姦夫淫婦罪有應得。」「不要胡說,沈公子終是名門子弟。」範定風輕叱道,「曹老前輩說的妖風,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素萍坐在第二席上:「好像是一個白衣人。」「白衣人?」範定風驚道,「那恐怕不是吳越王妃手下。這幾年江湖上隱隱都有白衣人的傳說,在下也有耳聞。據說此人武功高深莫測,行蹤無定,從來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好像不常在江南行走。否則若是為吳越王妃效力,可就麻煩了。」

  範定風此言一出,大家頓時又議論開來。很多人都似乎見過或聽說過白衣人,有自詡見多識廣的還惟妙惟肖地講出一兩件事蹟來。但誰也說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師承來歷如何,武功究竟多深。甚至有人說,白衣人存不存在,還是一個謎。

  此時樓狄飛的一句話倒是凸現出來:「依我看,是白衣人救了沈公子,沈公子又闖到吳越迷宮去救蔣姑娘。」他說的正是事實,可在座的人雖不便反駁他,卻多撫須微笑,均想:吳越迷宮是什麼樣的地方,誰會為別人冒此大險?

  範定風一皺眉頭,道:「我聽說此人武功不佳,倘若如樓兄所言,他如何敢闖進迷宮去?莫非迷宮地圖到了他手裡?」說著,他拿眼去望錢世駿。

  那錢世駿坐在左首第一席上,一直沒有開言,此時淡淡道:「地圖是蔣姑娘盜出的。她和這人要好,把圖給了他,自然不稀奇。」範定風似是不信地一笑,旋即長歎道:「倘若這一回,我們能找到這張地圖,則勝算又多了幾成。」

  「范公子擔這個心做什麼,區區一個迷宮而已。」站起來說話的是丐幫曹長老,「咱們這麼多人,鋤頭鐵鍬,砸也把她的迷宮給砸爛了,哈哈哈哈!」

  本來吳越迷宮是大家的一塊心病。經曹長老這麼一說,眾人哄堂大笑,心想著急也無用,索性先不理它。

  範定風心裡卻另有盤算,繞過幾張桌子,走到季如藍身邊。

  方才大家在說沈瑄的事,季如藍都恍若未聞,只是和周采薇低低講話。此刻聽範定風笑道:「季姑娘既然來了,在下就斗膽請姑娘幫一個忙。」季如藍似乎點了點頭。

  範定風恭恭敬敬道:「姑娘既得洞庭沈氏醫術真傳,想來對吳越王妃的無影三屍掌之毒,是有辦法解得的。」

  無影三屍掌,也是群雄聞風喪膽之物,一時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季如藍,巴不得她馬上就把無影三屍掌的解藥雙手奉上。

  不料季如藍白他一眼,不作回答。範定風甚是尷尬,礙著周采薇的面子又不好發作。周采薇遂幫著問道:「妹妹,你可有法子?」

  季如藍抬眼道:「范大公子,剛才有人在底下說什麼夫什麼婦的。你先殺了他,咱們再商量吧。」

  此言一出,群雄又是譁然,當下有人吵吵起來:「胡說八道,想要挾我們麼?」「這丫頭什麼人,竟敢在咱們面前說這種話!」「沈瑄的人,一般也是妖女,先殺了她還差不多!」

  混亂之中,那個口出惡言的人自己站了出來,卻是個丐幫的張姓香主。那人鐵塔似的身子,黑壓壓擋在季如藍前面:「妖女,你想殺我,是不是?」一隻鷹爪就向季如藍胸前抓去。

  周采薇知道季如藍武功已失,一時大驚,反手就向張香主的手腕擒去。同時遠遠的有人怒喝:「住手!」

  張香主閃身躲過周采薇的擒拿,也就沒有抓住季如藍。回頭一看,喝止他的人卻是紅梅仙子。

  紅梅冷笑道:「你們這夥人,說是共襄大事、義倒妖婦,卻在這裡不三不四地講死人閒話,還好意思向小姑娘出手!」

  原來紅梅一向看不慣曹止萍等人武功有限,卻老是婆婆媽媽、倚老賣老。她今日自覺受了冷遇,正是氣不順,季如藍不管怎麼說是她帶進門的,可不能由人欺侮。

  範定風也很惱季如藍,但周采薇雖然武功不高,樓狄飛可坐在她旁邊,得罪了廬山派後患不小,何況還加上一個紅梅仙子!

  他走上來笑道:「老張,你果然口無遮攔了些。當著沈公子師妹,還是賠個不是吧!」張香主嚷嚷道:「我說他們姦夫淫婦,難道錯了麼?那姓沈的淫賊,算是哪根蔥,要我賠不是,等下輩子吧!」

  樓氏夫婦和紅梅仙子頓時變了臉,連範定風也覺臉上無光。季如藍似乎始終未動一下,只冷冷道:「他不賠罪就算啦!」

  大家不解,只有紅梅仙子心裡一涼。她可知道這丫頭的厲害。只見張香主的一張黑臉,漸漸轉成青黃色,仿佛滴油的黃蠟,忽然按住了右腹,在地上打起滾來。

  季如藍退開幾步,道:「這」摧肝斷腸散「是我替師兄賞你的,只消熬得一個時辰,你的肝臟就會爛成一團泥漿。你辱我師兄在天之靈,須得對著他的靈位三跪九叩,再割了你那條不爛的豬舌頭為祭,我才會給你解藥。」群雄見這羸弱蒼白的少女,竟然如此辣手,一時都想不出什麼辦法。

  樓狄飛勸道:「季妹妹別這樣,毒藥不是鬧著玩的。沈兄在時,可不會這麼做。」季如藍冷笑道:「師兄就是心腸太好,他知道的毒藥成千上萬,卻從來不用,只是治病救人。如今他死了,別人反以為他沒什麼本事,放心大膽地講他的壞話。我偏要為他正名,偏要讓人嘗嘗他的厲害之處。這些閒事,你們賢伉儷不管,我可要管!」她說著大步走開,以示不用樓氏夫婦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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